闻得到了的。」
「啊?」
「阿原好傻,除了荷花香,你应该还能闻到另一个味道吧?」
「……啊?」
我抽了抽鼻子,用力一吸气,扑鼻便是苗苗身上的香气。他的味道真好闻,有一种不过分张扬的气质,馥郁芳甜,令人着迷。我晕乎乎的,像是把自己埋在一片汪汪的清荷里,隐隐约约理解了,为何苗苗出关那天,隔壁门派的修士会闻得那样陶醉……等等,难道我现在也像他们一样猥琐吗……?
我心里惊恐,摆出肃穆的表情,然后闻到了苗苗说的,另一个味道。
刚醒那时,我闻见土壤湿润的气味还以为是下过了雨,房中才飘进了水气,但随着我因苗苗的香息而心神浮动,那丰盈的、饱含潮意而显得柔软的润土气息也逐渐清晰起来,闻着像一池湖水下的沃壤。
──这里还有另一名乾坤修士吗?
我正要问出口,随即察觉那味道正是从自己的被窝里传出来的,一时以为床上还躲着谁,吓得猛地掀开被子。
苗苗被我的举动搞迷糊了,「阿原你怎么了?变成天乾后也呆了吗?」
「什、天乾?谁?我吗!」我不敢置信地到处拍被子,发现床上真的只有我一人。「……怎么会啊?」
怎么会啊?这么普通的我?不是说……天乾地坤都是天之骄子吗,怎么会是我?
「师父说,可能是因为越级炼丹而感动了天道,又被劫雷劈断双灵根中的土灵根,变成水系的单灵根,体质一时剧烈改变,因缘际会才被择炼成了天乾。」
「有这种事吗……?」天道是这么容易被感动的吗?
我凝神感应心脉中那株小芽般的双灵根,发现棕色的那截真的被劈没了,一时手足无措。我修出了金丹、我变成了天乾、我没了我的土灵根。这一件一件都太让人惊吓,作梦似的,却居然发生在我身上?
「事实上就是发生了哦。」苗苗坚定说道,站起身拉整我的被子,示意我躺好。
平常都是我老妈子一样在他身边顾东顾西的,我觉得被他照顾的感觉很新鲜,乖乖躺平,双手合握在胸前。
「你这是什么姿势啊。」
「恭敬地让兰草君给我盖被子。」
「傻耶……」
苗苗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咕噥着:莫非是被雷打坏了吗?还很故意地摸我的额头,暗示我连脑袋都傻了。
看到他这样重振精神,还能跟我开玩笑,我很喜悦。就算自己变成焦味的调剂笑料,也不介意。
他陷入潮期时我是那样无能为力;锦槐或者其他人的虎视眈眈,当初的我没有立场或者实力严正反抗;他的命运在天道的安排下弯出一抹近乎不详的曲折,我虽然安慰自己,他就是苗苗,不会变的,但其实也担心过「乾坤」与一般修士,是否终究会渐行渐远。
此时此刻,这些烂泥般的混浊思绪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不復存在。
我还没有真实感,也不明白天道的用意,不过,能成为天乾真是太好了。
据说天乾武力强大、修练迅速,那么或许有一天,我能正大光明地将坏傢伙们都打跑;师兄们说,乾坤在修道上,所得与所失都未必由己,但能跟苗苗继续并肩,即使辛苦也肯定是值得的;据说天乾与地坤互补,我还不明白具体为何,但有一天他需要我时,我就在。我觉得这样很好。
我按住苗苗搭在我额上的手掌,心头快速地过了一遍这些那些的思绪,纷纷的思绪们缓缓落定后,我只心怀无限感激。
我弯着眼睛,凝视透在月光下如佼佼白荷化身的苗苗,轻声向他诉说了自己刚刚领悟到的心愿。
「……之后再遇到潮期,就有我陪你了噢。」
说出这句话时,我意识到自己失去的土灵根也许未曾彻底消逝──它只是融成了无形的土与壤,以另一种丰饶的姿态,化作香息,犹如一丈泽润的池原──在我的一屏一息之间,恰恰好能够承接我那株小小的情意。倘若这样的我能够滋润另一株于我而言更为珍重的苗,那确确实实再好不过了。
苗苗没有料到我会说出那样的话,身子猛地一震,张大一双灿灿的凤眸看向我。
他在月光下红透了脸,如同荷花染上春色,接着伸手朝我用力一按,将我摁进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