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生活的圈子里,竟也有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仪王与市井的赌徒没什么两样,原来这种顶级的权贵,才是世上最肮脏的人。
可是她不愿被作贱,委屈至极,气恼过后慢慢也想开了,自己既然和这样的人打了交道,被谋算也是早晚的事。今日不过是要把她送人,明日也许还会杀了她,这样一比较,便没有什么可想不通的了。
舒口气,她擦干了眼角的湿意,“我没有喜欢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自己被他折辱了。不过退一步想,这人什么都能拿来利用,区区一个未婚妻,又没有感情,送人便送人了。”说完强颜欢笑了下,竟还有些庆幸似的,“好在他要把我送给你,要是送给别人,那大事就不妙了。”
然而李宣凛冷眉冷眼看了她半晌,她的这个笑刺伤了他,她怎么知道送给他就是好的呢。她从来没有想过,仪王不会无端下饵,之所以拿她来交换,是基于什么原因。
明妆却没有察觉他的想法,甚至饶有兴致地追问:“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有些负气,寒声反问:“若是我答应了,小娘子打算怎么办?”
这话确实意气用事,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但这也是他心中所想,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渴望,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明妆怔忡了下,疑惑地望过去,见那张脸上没有半丝笑容,心头忽地悸动起来。可是她知道,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负她,李判不会负她,也正是因为有这底气,她拍了拍膝头,轻快地说:“那我就跟着李判吧。”
这话说完,对面的人似乎很惊讶,深邃的眼眸中忽然浮起一点癫狂的、妖异的神色,可惜转眼即逝,很快调开视线,轻轻咳嗽了两声,没再说话。
说不清为什么,她有些失望,其实那话半真半假,有一瞬,她是真的希望他能应下,但李判就是李判,他从跟在爹爹身边为副将时起就是谨慎的性子,走一步看三步是他的习惯,他哪里会这样顾前不顾后,更不会借此冒犯她。
所以她在胡乱期待什么呢,她暗暗唏嘘,两人对坐,又是半晌无言,但见他抬手捂了捂伤处,她心里焦急起来,“怎么了?疼么?”
他摇了摇头,“刚才我说的实情,还望你留神,总之不要再相信仪王了。虽说他可能是在以此试探我,但能开出这样的条件,足见此人心术不正,不可深交。”
明妆说好,“我记下了。”复又问:“他要是真有反心,又来拉你入伙,你打算如何应对?”
他轻喘了两口气,伤口随着一呼一吸钝痛,但因为她在,只好咬牙硬挺着,“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你只要好生照顾自己,这段时间不要再入禁中了,也不要面见官家和圣人。你要做的事,我会替你做到……在我离开上京之前,一定做到。”
明妆看着他,鼻子没来由地一阵发酸,好像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上一次是愤懑,这次却是酸楚。
也许仪王要将事情闹得很大,难道他是打算借这个势铲除弥光吗?她忽然觉得害怕,喃喃说:“李判,你不要着了仪王的道,不要听他的话。我可以不报仇,不要弥光的命了,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千万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去。”
他听她这样说,蓦地温暖了眉眼,知道在他与血海深仇之间选择,她还是选择了他。
心里的坚冰一点点融化,他望着这小小的姑娘,故作为难地说:“晚了,仪王已经将图谋透露给我了,若是我不答应,过不了多久,就会从功臣变成阶下囚。”
她心里着急,想了想道:“咱们还是去禁中面见官家吧,把仪王的野心告诉他。官家本就对仪王起疑,只要咱们敢作证,就能把仪王拉下马。”
可是他却失笑,“你想得太简单了,咱们没凭没据,空口白牙告发皇子,最后只会落得个刻意构陷的下场。”说着眼中春波一漾,“再加上弥光在一旁煽风点火,万一说你我有私情,联合起来陷害仪王,届时应当怎么办?”
明妆被他说呆了,思来想去,发现竟真的没有自证清白的办法。
“所以告发这条路行不通。”她很迟钝,他勉强匀了两口气道,“小娘子在仪王面前……也要佯装不知情,继续敷衍他。”
可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角也沁出冷汗来,明妆大惊,才知道他这半日一直在强撑着,忙离了座来看他,不由分说将他的右臂绕上了自己肩头,气壮山河道:“靠着我,别用力,我送你去榻上躺着。”
李宣凛觉得不大自在,身上虽然虚弱,但还不到这样程度,看她自告奋勇,竟觉得有些好笑。
但她真真实实在他身边,那发间有暗香隐约飘来,那么纤细的身条,哪里承受得了他,他是断不敢把分量压上去的。
不过倒也确实借着一点力,他挪动脚步,上半截身子有些难以支撑,靠她搀扶着。可女孩子毕竟力气小,他听见她气喘吁吁,还在努力坚持,忙正了下身子,那一点依靠,也只是为了满足她急于帮忙的心。
穿过垂挂着竹帘的隔断,绕过半透的山水屏风,后面就是他的卧房。她咬着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