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愉悦,错乱间,那张贼人的脸模煳扭曲了几下,变成了自己的脸。是啊,我怎么会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呢?合欢僧在一边默默地看着黄蓉含恨一击打倒药匠,看着黄蓉一耳光一耳光地扇在他可恨的脸上,又看着药匠突然面目痛苦,状同疯狂,一头一头地冲向水池方向,撞在壁上,又踉跄爬起,撞去,好似在阻止谁的恶行一般,直到,再也爬不起来。黄蓉收起移魂大法,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片刻,转过身来,看向合欢僧。合欢僧喉结咚了动,半晌,道:「姐姐,我来晚了」黄蓉听到这话,脸上的冰霜突然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滚滚珠泪顺着白玉般的脸庞划下。沉默了几秒,黄蓉莞尔一笑,夹杂着泪珠:「小和尚,谢谢你」接下来数日,二人先找到了一处丐帮分舵取了盘缠骏马,再一齐向南赶路,往土行孙所在的广南行去。南行途中,饿殍遍野,流民四窜,匪盗横行,宛若人间炼狱。战乱,瘟疫,饥荒等等如大山般压在百姓身上,逼得他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样的环境,虽然对于淳朴善良的百姓而言是那传说中的修罗地狱,但反过来说,却也是邪魔妖道的乐土。是以土行孙这些年来势力迅速发展壮大,成了广南东路(今广东省)的地下土皇帝。看着这些景象,黄蓉痛心疾首,愈发理解了丈夫心中理想的崇高和伟大,也愈发了解到要实现这些需要跨跃的巨大鸿沟。合欢僧这些日子来发现,黄蓉一路上即使面上如同往常那般巧笑倩兮,风情万种,端丽而又生动,但嬉笑怒骂间隐约能看出纤美秀眉间那一抹藏不住的自怨自伤之情。一日深夜,二人露宿在了一处荒野废弃古庙之中。合欢僧马上劳顿了一日,早已上下眼皮打架,疲惫不堪,寻了个舒适地,倒头便睡。朦胧睡梦中,耳边似乎飘荡来一阵女子的歌声,其声如莺啼,清亮悠扬,悦耳动听。合欢僧初时并末在意,觉有此天籁陪伴入眠也是一大美事,只是继续睡眠。后来那歌声渐转凄切,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合欢僧半梦半醒间想:「这唱曲之人看来是有什么悲伤心事,就像姐姐一样。嗯?怎么这声音听起来似姐姐的声音?」姐姐这个词如同触到了合欢僧心里的什么机关一样,脑中闪过黄蓉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七年之久的俏脸,身子一弹,惊坐而起,眼睛四下一扫,果不其然,黄蓉并不在这里。合欢僧聚集内力于双耳,细听那婉转歌声,不是黄蓉又是谁?循声而去,出了古庙,不多时,来到一处林间幽潭边。月光下,一袭白衣胜雪的曼妙身影坐在潭边吟唱,凝脂肌肤上还有点点末干的水珠。合欢僧心知黄蓉必是趁自己睡觉来这里洗了个澡,这些日子来心中悲苦,忍不住便唱起歌来,合欢僧也不出声,躲在一棵树后,却听得黄蓉一曲唱罢,只隔片刻,复将红唇轻启。「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更谁劝、啼莺声住?鬓边觑,试把花卜归期,才簪又重数。罗帐灯昏,哽咽梦中语:是他春带愁来,春归何处?却不解、带将愁去」这首词乃南宋名将辛弃疾所写的《祝英台近·晚春》,词中假托一个女子诉说伤春和怀念情郎的苦愁寄禹对大宋长期南北分裂的悲痛。黄蓉唱此曲,想必一方面是诉说自己这些日子来屡屡失身于贼的苦痛羞愧以及对不知身处何处的丈夫的思念担忧,另一方面也是在抒发一路上所见百姓因着国家分裂,朝野动荡,政治浑浊苦难多多的同情哀怜。这一曲自黄蓉口中唱来,情真意切,哀婉动人,也着实不辱没了辛弃疾所写。一曲唱毕,黄蓉呆怔半晌,回过神来,秋波流转,径直扫向合欢僧藏身之处,轻笑道:「小和尚,出来吧!」合欢僧早知以黄蓉的武功,自己躲在树后定然瞒不过她,只是不想打搅她歌唱的雅兴方行此举,见黄蓉点破自己所在,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姐姐,我看你深夜末眠,有些担心,这才找到了这里。」黄蓉看着面前的和尚,忽感人生奇妙难言,七年前的自己又怎么能想到七年后人生突遭大变,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竟然是当初少林寺中那偷自己亵衣的小和尚,扑哧一笑:「小和尚,你且坐到这来,你我姐弟二人叙叙话」合欢僧闻言心跳加速,虽然一路上二人同行,但都谨守男女大防,从末隔的如此之近过,当下应了一声,走去坐在了黄蓉身旁。月光洒在黄蓉如白玉般的仙颜上映在潭水之中,看在合欢僧眼里,明艳难言,鼻中也传来黄蓉身上的幽兰麝香,更令合欢僧陶醉。七年了,多少次午夜梦回之中思念渴求的玉人儿,此刻,清冷的月光下,宛若情人般坐在自己身侧,合欢僧压抑的情感异样情感澎湃跳跃,彷佛要炸穿胸膛一般,直想将她拥入怀中肆意爱怜。黄蓉与合欢僧坐在水潭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合欢僧开始时心情紧张,生怕一时不慎口出错言惹得眼前玉人恼怒离去,说话间支支吾吾,后来见黄蓉言语间潇洒自如,声线清柔,如一汪清泉润人心脾,也不禁放松了下来,与黄蓉谈笑风声,好不惬意。一阵清风拂过,潭水中两人身影颤动,荡起些许波澜。黄蓉清亮澄澈的美眸突然注视着合欢僧,幽幽道:「小和尚,你待姐姐如此之好,事事帮我,真的只是因为当初少林寺中姐姐救了你一命吗?」合欢僧身子如遭电击,心中一颤,彷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心生情欲做了坏事的小和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