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眼神从赵海身后干净的厂房,飘到他货车里整齐的装箱上,神色有点微妙:“送货啊?”
赵海点头:“是呢,给城里饭馆送。”
二叔眸光一闪,问:“枫前馆?”
赵海一笑:“是啊,就是这馆子。您也看到新闻了吧!”
二叔动了动唇,脸上摆出一副长辈看晚辈的感慨表情:“赵海,不是我说你,跟枫前馆做生意,你这是短视啊,把未来的机会都给放弃了。姜氏集团那才是大户啊,需要的鸡是枫前馆的多少倍……”
赵海把货车后门“啪”地合上,拍了拍手上的灰:“那您带我做做吉祥楼的生意?”
二叔的话一下子就被噎了回去。
赵海不是父亲那种老实人性格,他看出来他二叔是想找找优越感,但他没有和对方维持表面关系的耐心:“您说您这图啥呢,又不给我介绍吉祥楼的生意,又给我吹它有多好,想让我眼红你们厂子,半夜去偷鸡啊?”
“你……你。”二叔不说话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正巧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二叔像是找到台阶:“我还有正事,不跟你这瞎掰扯了,跟你讲道理还讲不通。”
二叔摸出手机,一看屏幕,眼神顿时亮了。他接起电话,喜气洋洋地大声说:“哎哟,吉祥楼的唐师傅啊,怎么了,这批货不够,还想进啊?”
赵海打量着他,就见下一刻,二叔脸上的表情陡然变了,眉毛皱起来,嘴上也不笑了,反而背过身就匆匆走开。
二叔压低的声音从风里飘来:“前几个月的消耗量不这样啊?我这一批都给你们留着呢,都准备送过去了,你现在才跟我说不要?”
赵海抬了下眉毛,反身跳上车。
车辆行驶过村道,经过二叔身边时时,赵海超车外吹了声口哨,特地打招呼:“二叔,我先送货去啦,回头见。”
二叔捂着手机,身影僵了一下,下一刻就被车尾气扑了个满头满脸。
……
枫前馆扩大以后,姜瓷在后厨旁还辟了个小仓库,里面放着大大的冰柜。赵海抵达以后,和她打了声招呼,便熟门熟路地把新鲜鸡rou往冰柜里把搬。
赵海一边搬运,一边忍不住眼神亮亮地打量着枫前馆。
他这鸡也不是随便卖的,在美食盛典上,他遍尝了几十家饭馆,最后才挑选出目标。尝过枫前馆的菜以后,他就笃定和枫前馆的合作会是个好买卖。
饭馆饭馆,最终取胜的还是口味。枫前馆的口味这样出众,只要老板不是个佛系得无与lun比的人,这馆子就势必会扩张,名气也会越来越大。
赵海是有自己的算盘的,到时他养鸡场扩大,开拓别的销路时,就可以自豪地说:枫前馆都用着我的鸡呢,在a市,它就是一流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的鸡也是一流的。
姜瓷不太清楚赵海心中这点弯绕,只是觉得眼前这供货商对她分外热情,每次送过来的鸡rou很新鲜,处理得也特别干净,馆子里基本拿来就能用,非常顺手。
祁砚抵达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肤色黝黑的小年轻在围着姜老板转悠,忙前忙后,姜老板对他的态度也很客气。
祁砚:“……”
姜瓷看到他,笑起来:“你来了。”
祁砚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像是好奇地望向旁边的赵海:“这位是……?”
他的神色仿佛是纯粹的好奇,赵海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是直觉般打了个寒颤。
姜瓷笑道:“我们的供货商,赵老板。”
“赵老板,你好。”祁砚伸出手,淡定地和赵海握了一下。
姜瓷想起赵海的请求,说道:“赵老板,您要不嫌弃,可以留在这等等我们的员工餐,到时打包一份给令尊。”
祁砚来之前,赵海就是缠着她叨叨这个事情。
哪知,这会赵海愣怔一下,神色突然有点微妙:“啊,算了,谢谢姜老板,下、下次我再来打扰您。刚刚想起今天还有批货要送……”
姜瓷莫名其妙地送走赵海,转过身,祁砚高大的身躯还杵在店里。
“怎么不进包厢?”姜瓷把他往里面引。
祁砚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安静地笑了笑,跟着小姜老板朝店里走去。
……
春分过后,转瞬便到了清明。姜瓷给店里放了假,提前一天在枫前馆的主页和门口都挂上休假通知。
清明当天,她换上一身庄重的黑衣,早早地便出了门,朝赵素兰的家中赶去。
路过花店时,姜瓷下车,买了束鲜花。
一个多小时后,姜瓷抵达城郊的教师家属楼,赵素兰正沉默地站在门口等她。老人脸上的神色是少见的落寞。
姜瓷拍了拍赵素兰的肩膀,揽着老人往小区外走。要是在上辈子,她不会和人做这种亲密的举动,但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很多东西都变了。
赵素兰感觉到一阵宽慰,抬头朝她笑了笑。
“外婆,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