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概念”…
麦可看我一眼,有点勉强的牵一下嘴角,低下头,轻皱着眉说:“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我满头雾水的瞪着他:“什么叫做你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我心里忍不住想,你不已经是灵魂了吗?难道你还有什么”牵绊”可以把你绑在这里?
他的眼珠朝我望了一下,带着抱歉的神色,用下巴轻指一下我们面前的湖,慢慢的说:“如果要用你可以听得懂的方法说的话,应该是要讲说我的灵魂已经像被下锚一样,钉在这个湖底了,我只能留在方圆一小块地方内,没有办法穿过那个界线我们也许可以在这附近逍遥,可是如果要跟你到别的城市或州的话,“他摇摇头,“我是没有办法耐那么远的”
我开始觉得头顶发麻,舌头也不管用了我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问出口:“如果你穿过那个界线的话会怎么样?”
麦可侧着头想了一下,说:“其实,那不是一条”线”,而是,我离这个湖越远,我的魂就会越”散”,到一个距离之后,我就”不在”了”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所以,所谓的”魂飞魄散”–不完全是胡扯的!
我心里也许知道答案,但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这个其实我在心里想过很多遍的问题的答案;我舔了下唇,小心翼翼的问:“那为什么是这个湖?为什么是以这个湖为中心呢?”
麦可的眼睛轻轻瞇了起来,好像在躲避看不见的烟雾一般;他平静的说:
“因为我是死在这个湖里的”
倏然间,我心下完全明白,这就是为什么麦可散发着湖的味道的原因–这一点,也许我早就该知道了…
暴雨仍然狂下着,雨滴大到像建筑用的石头般,完全没有方向的四处砸下,雷声隆隆滚在不知距离的四周,我往密不透风的水幕般的雨里望去,甚至看不到我明知它就近在咫尺的湖
麦可伸手拢了一下微湿的头发,眼光跟我一样,也是望向看不见的湖,思绪彷彿沉浸在回忆中,他慢慢的说:
“就是这样的天气,我从家里跑出来,一路嘶喊大哭,没有方向的乱跑,我没有看见湖,失足就跌进去了”
我怔在那里;我想我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么大的雨,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是用跑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我还记得小学五年级时,有次学校带去植物园写生,碰到午后雷雨,彦和我一起疾奔着找地方避雨,我对植物园不熟,看到前方的”溜冰场”,想说从上面穿过去比较快,于是我一面喊彦跟我跑,一面自己就一脚跃进了荷花池,不到一秒鐘彦也跟着跳了进去–这件事,变成我们两个人在班上永远的笑话
可是麦可的情况是一点都不好笑,我几乎是用叫的喊出来:“你不是会游泳吗?!”
麦可看我一眼,停了几秒鐘,然后若有所思的说:“我不知道,也许我太伤心太失望太愧疚,也许我心里想逃开一切…总之~“
他转首望着我,喃喃地说:“桐,死-没有那么难,我觉得一下子就过去了”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让我感到熟悉;是林子里的小鹿,那一双澄澈但失落眼睛…
我的心底抽动起来,一把抱过他,让他把头枕在我的怀里,我轻抚着他的头发和冰凉的脸庞,好想奏舒曼的梦幻曲给他听,用轻柔悠扬的音乐安慰他,可是我手边没有小提琴,只好用轻吻他的额头来代替
虽然有点迟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你为什么在这种天气跑出来啊?”
他也有点迟疑,不过他还是说了:“我爸打我…”
那不是虐待吗?我马上忿上心头,正要开口,但麦可显然知道我的反应,他很快的接下去说:
“不,你不用那样想,我爸爸不知道要怎样发洩他受到的震撼,我可以想像他在打我的同时,心里的那种惊骇,让他受到那么大的衝击,我觉得我应该受到应严厉的处罚…”
“像”去死”是吗?”我忍不住咬牙切齿的插话
麦可想了一下,喃喃地说:“也许吧?……”
“你倒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问,可是小心翼翼的
麦可从胸中解放一口长气出来,很快的吐出几个字:“我承认我是同性恋”
我倒抽一口气;彦,彦的脸庞,马上就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的爱恋,忿怨,排拒,渴求,无奈,迟疑,心动…他的泪,他的笑,他拥过我的手和推开我的手,他吻我的唇和从同一对紧闭的唇后无言的无奈…我的心脏抽触着,近到就在眼前的雷电霹声而下,我不禁颤慄了,感到泫然欲泣
显然雷声也让麦可震了一下,他坐直起来,看着我:
“你家人知道你是同性恋吗?”
“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不觉伸手去按着自己的额角,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觉得晕眩头痛
“可是,“我完全可以明白当亲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的震惊,“知道你是同性恋值得把你打一顿吗?”
我讲完这句,彦妈最后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