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像半做梦一样的瞪视着他:“问题是你怎么会白天都让我看到?”我忽然更确定那些写半夜鬼才会现身的书或电影真的都是胡扯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一定也发出光芒,因为这样做梦一般的喜悦简直让我目眩神驰,在自己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举动时,我发现我两隻手臂已经大张着把他一把抱住,在他耳朵旁边轻声但兴奋的说:“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
我们各自半张着吃惊的嘴瞪在那里四目交接了好一会,然后他仰天一笑,露出一排皓齿,睫毛上的水珠都变成无数小彩虹,开心的说:“太酷了!那我们白天也可以见面了耶!”
就在我在一边被可笑的鬼和表弟娱乐到快要乐不可支时,我的眼光瞄到电视机旁的落地窗,在外面的湖边,跟电影里的女鬼几乎同时爬出井口的,竟是麦可从湖里走到岸上!
我的视线完全没有办法离开他的朝他走去,他看到我,尤其是我的眼神,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在我还没反应出我究竟要说什么时,他脱口而出:
我吞下一口口水,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对着他点着头
“你看到我了吗?”
我的惊讶简直是大到无以伦比,几乎没有意识的就张嘴发出一声惊叫,不过同时那女鬼也爬出了井,而表弟的惊叫显然是盖住了我的惊叫可是,什么表弟不表弟,我的眼睛凝视着麦可,像很多鬼片里被鬼魂导引着的人一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举步的,总之就像梦游一样的跨出落地窗,走向麦可
我每天看着表弟奔进奔出,可想而知他的生活很忙,可是从他看的电影,可以想像他觉得那样忙碌的生活有多无聊,所以需要一些超级荒诞的电影来刺激呆窒的心灵,比方说,他最喜欢看的电影是鬼片,从有影无影,只听到人尖叫没见到鬼出来的那种,到屋子里的鬼,世纪前的鬼,上辈子的鬼,被杀的鬼,自杀的鬼…外加僵尸吸血鬼吊死鬼…总之,没有一个鬼不狰狞,没有一个鬼不丑恶,没有一个鬼不是使出浑身解数不吓死人不干休…
这简直不是普通的奢侈,我这一生从来不曾过过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朝夕不离,心手相连的日子;麦可晚上在我的房间里过夜,虽然我确定别人看不见他–这一点,我们有做过”实验”;讲起来是有点冒险,我们听到表弟出来上厕所时,麦可就到走廊上从他身边走过,我躲在门边暗处偷看,表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可见他鬼片看了一大堆也没有增加任何”灵气”–不过,早上我们还是等到屋子里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出去后,才跟麦可从房间出来麦可在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阳光男孩吧,虽然从他硕壮的身材可以想像,不过,我是从白天也跟他在一起后,才真正确切体会到这一点;我是个标准的都市小孩,住在櫛比鳞次的高楼里,每天就是在课本里纸上谈兵,要不也就只是跟彦一起练我们的钢琴和小提琴,除此之外,我好像没有任何其他的活动可是,跟麦可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从白天也跟他在一起之后,我们几乎都没有留在房子里;跳进湖里游泳后,我才发现,湖水的顏色就和舅舅屋子的採光一样,一天里每个时段都不一样,而湖水的温度,随着深度的改变,也非常不一样;我以前曾经浮潜过,鱼见了我都一溜烟逃跑,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跟麦可在一起,我们可以静静的潜在湖里悄悄的跟着一群鱼,而他们都不会有慌张的反应,更不要说青蛙跳到我们的头上,鸭子骑在我背上,当第一次见到那种尖嘴会咬人的乌龟时,我吓得拼命逃跑,可是那乌龟悠然老
好好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她在厨房里忙的时候,就会叫我表弟出来外面,不要在家就都窝在房间里,说平常她都只在当他司机时才见到他,两个人在照后镜里互相看来看去,话也没有讲几句…等等被舅妈唸多了,表弟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嚷着从房间出来,拖着他那一百磅骨头还有一百磅肥油,然后噗ㄘ一声跌坐进沙发里,手里一包超大洋芋片,眼睛盯着电视机看他租的电影
阳光下的麦可,好像一个最精緻的不透明水晶雕像,但水晶雕像看就是硬的,可是麦可站在那里,看起来有血有肉有生气,身上脸上大大小小透明浑圆的水珠反射着彩虹的光芒,他的头发在浸湿后显得更是耀眼,几撮尾端垂着水珠的头发息在浓密的眉毛上,蓝色的眼珠在阳光下显得更是清爽闪亮
像这天,表弟租了这个井里的女鬼电影,那女鬼就是白袍一件,长发把脸都遮起来,然后举起两隻像鹰爪一样的手,一步一步朝镜头(观眾)左摇右摆的走来;我完全不能想像这种低成本的电影怎么可能吓得了人;他们甚至懒得雇有点技巧的化妆师把她的脸涂得比较有那么一点样子!不过,显而易见的,她是有吓到我表弟,当她慢慢的从井里爬出来时,我听到表弟啃洋芋片的频率变得高而细碎,可见他是搭牙关颤抖的便,顺便吃他的零食压惊吧…
虽然杵在旁边百般聊赖,可是瞄到这些荒诞的镜头,我不由得噗嗤;而想到麦可,我不觉留下一抹微笑在嘴角…
然后他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说:“真是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白天还看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