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此番启程动身比之两个月前从京城出发人员少了许多，除了萧御和沉卿芸，沐辛和老和尚自然也是跟着他们，高槐大概暂时还走不开，需要他在这边处理南疆战场后续的一些事情。
是以，萧御等人启程的那日，高槐牵着一条大黑狗前来送行。
“你们去锦安之后是直接上京吧，到那时我应该也就能回去了！”高槐在这大冷天里也只是穿得单薄却是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如是说。
萧御正在将沉卿芸打包的包袱放进马车里，对高槐的话不甚在意。
沐辛有几分稀奇地看着高槐腿边那只身躯庞大的黑狗，问他：“高小将军还这般有闲心，哪来的啊？”
高槐神色得意嘻嘻笑说：“山里捉的，还能长呢。”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劲儿往萧御身边凑的大黑狗往回拽，他其实有几分郁闷，分明他一开始也喂过几回，这大黑偏只认萧御那个没良心的。
沐辛看着那大黑狗呼呼这白气憨憨的模样，有几分看笑话地瞥了一眼高槐，说：“光长个可也不太好啊。”
沉卿芸这时挎着小包袱姗姗来迟。
萧御跨步迎过去，大掌包住她冻得有些凉的小手捏了捏，淡淡道：“你与沐辛一起，学骑马的事路上天气好些教你。”
沉卿芸只一眼就望见那只大黑狗，同样露出新奇的表情。
高槐闻言挤眉弄眼地对沉卿芸道：“沉姑娘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萧御这家伙教起人来可不是什么和善的。”
沉卿芸眨了眨眼，又看了隔在大黑狗前的萧御一眼，后者眼神神色淡淡扫了一眼高槐后低头看着一只不安分的大黑狗，然后就见他弯腰随意拍了拍大黑狗的狗头。
萧御声音浅淡：“跟着这样一个主子，你这家伙也没救了。”
“汪汪！”大黑兴奋极了，连连叫了几声，一条大尾巴摇得起飞一般。
可是萧御拉着沉卿芸下一刻就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开。
留得高槐拉着兴奋到不认主人的大黑狗在原地，高槐心里暗骂，萧御那厮真是Yin险，肯定是私下里给大黑好处了，还有，这么殷勤对别人的大黑让他很尴尬好吗！
沉卿芸忍着笑，也和高槐道别：“我会注意的，高大哥也多保重，我们就先走了。”
高槐点头：“一路顺风！”
上路一段时间后，沐辛意有所指地：“姑娘，你如何对小覃公子解释……那个人啊？”
说着话正好将厚实的车帘掀开一角，好在今日没什么风，马车动起来风也不大。
沉卿芸愁苦地皱了皱眉，表情不由得显露出抑郁。
她趴到车窗边，小心地往后看了看——萧御与老和尚的马车跟在后面不远。
沐辛叹道：“而且，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小覃往后走上仕途，姑娘你觉得让旁人知道了小覃有个……与一宦官牵连颇深难免会有诸多麻烦甚至阻扰……”
沉卿芸知道沐辛言之有理，一双滟滟的桃花眼里瞬间布满了茫然慌乱，她一直逃避的那些事情被这样直白地揭露在她的面前。
她放在膝上的一双手掩在袖子里，手指有些泛白地捏着布料纠结着。
令她更加羞愧自责不已的是，她作为长姐却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样严重危害亲弟前程的事情，她也希望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什么办法……
她不由得想到萧御以前可能受过的伤吃过的苦，想到他蛊毒苦痛中隐忍幽黯的神情，想到他虚弱时无力苍白的模样，她心疼萧御，尽管知道萧大人不会特别在意这件事，也并不要求她这样做。
沐辛望着沉卿芸的神色，她知道自己说得有些残忍，但是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并且也很感激沉卿芸姐弟愿意留下自己的善意，他们姐弟都是温柔的人，尽管一开始对自己有些防备也并没有将自己看做下人。
所以沐辛从心底来说也肯定不愿意看见沉卿芸姐弟之后可能会因萧御而产生隔阂嫌隙的情况发生。
“唉……一时间也不急。只是，姑娘确实得好好考虑一下……”沐辛柔和下语气宽慰着，她看着对面小姑娘那样可怜失落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万分罪恶，怎么就不能换个时间再说呢！
萧御与老和尚所在的车厢里，除了有老和尚偶尔的咳嗽声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许久许久，老和尚说：“最近蛊毒的情况怎么样？”
萧御腰板挺直稳稳坐在一边闭目假寐着，像是入定一般恍若未闻。
老和尚又连连咳了两声，才缓了一点就喉咙呼呼声音苍老嘶哑地说：“在山寨待着的时候，我有在后山的崖壁上看见一味寄血草，想必这是为何那寨中适合你休养的原因之一了。咳，但是用其入药好似并无功效。
倒是你离开须么寨之后，被压抑久了的蛊毒再复发起来想必更激烈一些吧？真是苦了沉姑娘了，她是个心性至纯之人，又是真关切着你，她想必看你难受也会更加不好受吧……”
老和尚这般似乎在自言自语的感慨着，萧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