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么办？就这样等死吗？你死了难道秦阿姨就会幸福了吗？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什么事都没有命重要。”
——
风大天冷，霓虹城市的景观融在风中，灌进她的眼睛里，吹出些许湿润。
佟轻竹找到李青霜的时候，正好瞧见她抹泪的动作。
卡里的钱远远不足以支付一场手术的费用。
但她对李青霜很好奇，恰好今天有空就顺便来看看。
李青霜没用过这张卡里的钱。一是觉得不好意思，二是还没到时候。人活在世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这张卡就是她的后路。
运气真差。
他们这一代的小辈跟她当时的情况不同了。
林晨声音软和，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她比命重要。”
他现在很喜欢给李青霜发消息，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发。吃了什么，好不好吃，刚洗了澡……各种琐碎的事堆成密密麻麻的消息，压得李青霜喘不过来气。
她无处可问，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她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不能再欠她了。”
佟轻竹在万熵的房间里见过李青霜的照片，就摆在床头柜上，想看不见都难。
助理把资料给她后，佟轻竹才意识到万熵的情况跟那两个人不太一样。他好像是在倒追人家，并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自从祝家那个男孩在外养了个同龄姑娘后，元家那个在学校也勾搭上了个女孩。万熵跟他俩玩得好，会有这一天佟轻竹并不奇怪。
李青霜苦中作乐笑了声，抬手抹掉眼角的泪。
万熵也没藏着掖着，佟老爷子葬礼那天他跑到外头接电话，回来时佟轻竹问他是谁，他说是自己喜欢的女孩。
“你不会死的。”李青霜重复道:“你不会死的。我去找秦阿姨，她肯定会帮你。”
林晨说她欠了秦宜，秦宜又说是自己欠了林晨。李青霜不知道林晨和秦宜之间有什么往事，她只知道秦宜能救林晨。
李青霜在她的斥责和威胁之下愣住了，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能冷静来到医院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能握着她的手，无奈接受林晨生病的事实，自虐般地听着她的哭声。
十几岁少年的情感在佟轻竹看来并不牢靠，这个年纪的小孩对于爱的了解太过肤浅。只要不搞出人命，不败坏名声，佟轻竹就不会插手万熵的感情生活。
林晨的声音已经哭到沙哑，“不要去找她。”
李青霜想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林晨，好人有好报，这个报是报应吗？
主要是骨髓移植。林晨是孤儿，李青霜的配型结果还没出。如果她的不匹配，那要去哪里找合适的骨髓，靠等吗？能等来吗？
可今天，在这一刻，李青霜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万熵之间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
她从车窗里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坐在长椅上的女孩是自己儿子喜欢的人。
李青霜打断她的话，“活下去才能还债。
“那我呢？”
是柠檬糖，很酸，一点甜味都没有。
林晨只是在默默哭泣。
等万熵出国或者念了大学有了新生活，或者等他们相处的时间再长一些，他们就会知道门当户对是件多么重要的事，就会
她从未觉得生在泥潭和长在阳光下的人有什么不同，百年后尘归尘土归土，殊途同归。顶多就是前者过得苦些，后者过得甜点。
她要回家拿衣服和生活用品，还有秦宜之前给她的卡。每年过年秦宜都会往里头打一大笔钱，说是她将来念书的学费。
佟轻竹没想着拆散他们，这个恶人自有时间来做，不需要她。
万熵的卡里的钱倒是够，只要跟他说一声，再说句爱他这辈子不会离开他，把他当恋人来看待的话，万熵不会舍不得这笔钱。
“李青霜，不准去找她。”
哭自己的苦，哭自己的难。她甚至没有去责备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她，一遍遍念着“我好害怕”，似倾诉又似打气。
李青霜坐在街边的凳子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她点开消息，是万熵发来的，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李青霜拿手机的时候摸到口袋里有糖，掏出来随手撕开，入口酸得她忍不住皱眉。
李青霜背着光，在阴影中茫然地望着林晨。
他们之所以能有交集，全是因为万熵用爱搭了座桥，拽着她站在桥上。脚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如果哪天万熵不爱她了，这座桥便会轰然倒塌，她也将坠落深渊之中，死无全尸。
她的眼眶逐渐泛红，松开林晨的手攥住衣角。
李青霜的心脏被她的哭声狠狠攥住，细密的针剜着最柔软的地方。
李青霜离开了医院。
这是林晨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跟李青霜说话，“她要结婚了，我不能再次毁掉她的人生。如果你想今天就让我死，你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