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也有苦衷......”对着顾纭愤怒的目光,赵恂艰难道。
顾纭忽然轻声笑了笑,笑意里带着说不尽的嘲讽,笑着笑着泪却流了出来:“王爷,是不是在你们这些天潢贵胄眼里,为你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是应当应份的事!”
“明知阿词以身伴虎,拼了姓名为你们寻了遗诏,你们却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她苍凉道:“其实我也是那个无形中害了她的人,她担心你不好过,我也为之受苦,所以才冒险盗了遗诏。”
她目光苍凉,蓦然起身跪下,行了大礼,才抬头道:“妾身有两事,求王爷成全。”
赵恂深深看着她,便听顾纭道:一则,妾身尚未拜见主母,煜儿也未见过主母,我二人在外,名不正言不顺,请王爷允我母子回府居住。”
她直视着赵恂的眼睛,接着道:“二则,我知王爷在京中有支暗卫,里头不乏江湖高手,奇人异士,我亦觉阿词仍有生机,还请王爷施以援手。”
赵恂面色大变,他负手走到窗前,目光看向院中繁花绿树,声音平静道:“纭儿,这是我万不得已才能动用的人。你可知,若萧临简一旦......你我将再无退路。”这是他在宫中那般艰难时,便是拼着淳熙帝猜忌,也要保全的一条线,也是他最后的倚仗。
“于我而言,阿词就是万不得已亦要救的人。”顾纭决然道,她眼含热泪:“若今日被赵麒掳去的是我,我不敢奢求王爷,但阿词,我宁愿以我之死,换她之生。”
“还请王爷成全。”她行了大礼,恳求道。
若是顾纭,他可会像萧珩这般不顾虑一切地去解救,去追寻?赵恂扪心自问,却不能够给自己答案,他闭了闭眼,半晌,唇边溢出丝丝苦笑,说道:“纭儿,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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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带着人几乎将含章殿的每一寸地面都翻了过来,终于在午后,寻到了一条暗道,暗道幽深一眼看不到尽头,隐隐有摇曳的烛火微光透出。
萧珩正要下去,却被赵剑拦住,他恳切道:“世子,属下请令前去,定将夫人带回。”
萧珩定定看着他。
赵剑低声道:“咱们为宁夏王做了这么多,这从龙之功眼看就要夯实......这个时候,您不能离开。”
萧珩沉默了一瞬,疲惫道:“萧家要这从龙之功有何用?”
我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挽回阿词的心而已,若她不在,这于我有何意义?
他道:“我意已决。”
赵剑便知无法劝阻。
“若五城兵马司那边有消息,尽快传于我。”
暗道的墙壁明显看得出是新垒,隔着几丈便嵌着一个烛台,方才从外头透出的隐隐微光便是这些烛台散发出来的,密道的地上有纷乱的脚印,萧珩俯身斟察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沉凝。
一行人足足走了盏茶功夫,密道忽然宽阔,原来是一个小花厅,只里头什么都没有,只尽头处是一扇平常而朴素的木门,一个国公府的侍卫正要推门出去,萧珩突然道了句:“且慢。”
然而为时已晚,说时迟那时快,一柄短剑已破门而来,如灵蛇般直冲侍卫的胸膛而去!
那侍卫万万没想到外面还有人偷袭,一惊之下便往后退,却依然躲不过那迅疾的剑气,眼看剑尖就要刺上胸膛,萧珩突然伸指一夹,那剑尖就堪堪停在了侍卫胸前。
侍卫后怕不已,便听萧珩道:“是影阁。”
一行人里有萧珩在锦衣卫的亲信,自是知道萧珩前年便曾受到“影阁”的杀手刺杀,并因此坠落崖下,身负重伤,便有人失声道:“难道是祈王?”
影阁是江湖中最顶尖的杀手组织,然江湖之于朝廷,只要不构成威胁,便一直维持着微妙的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影阁也只那一次刺杀萧珩之后,便销声匿迹,当时萧珩曾遣锦衣卫追踪过,但并未寻到痕迹,后来不了了之。不想今日竟重现于人前,且一出手便是凌厉杀招。
若是祈王早搭上了“影阁”,那这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便有人想问为何不撤,回头却惊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暗道,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阖上,似乎有意引他们来此,既再无退路,前有追兵,萧珩沉声道:“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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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许是因白日, 亦是因在逃亡中,赵麒并未与孟清词多加纠缠,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便起身出去,这一去便是半天。
到了正午的时候, 一个陌生的婢女进来放下午食和药便退出了屋子, 并不与她说一句话。
屋子里极安静, 与院墙外的烟火人间形成鲜明对比。
清词走到窗前,外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青石铺就的地面被洒扫得很干净, 再往前看,却被照壁挡住了视线。
窗前是一树合欢, 绿叶如伞,一簇簇合欢花如粉色的小绒球挤挤挨挨堆叠在枝头, 细碎的日影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窗棂上,院中分明一个人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