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彭媛领了耕地的活,和齐案眉早早便扛了铁锹下田去。偏生小石榴赖床,都以为她守夜劳累,没人叫她。两个孩子醒的也早,吃了早饭迟迟不见双亲,玩耍一会就耐不住想念,嗷呜呜哭的此起彼伏。头回这样,白络拿着没办法,挨个擦眼泪哄,直到哭声把人心大的妈妈吵醒。
小石榴揉着眼睛进厨房,招呼自家两个崽,一手一个轻搂着摸脸,面上嘲笑她们娇气,末了指挥七崽把妹妹们带去外面玩。三下五除二洗漱干净,当自己家一样吃了两碗红薯粥。招来白络赤裸裸地嫌弃。
“没个当妈样。”
小石榴委屈,她是被那如狼似虎的家伙折腾的好吧,可也只能吃哑巴亏,恨恨地努着嘴:“我也不想的好嘛,络姐你就别念叨我了。”
“你俩昨晚捉贼去了?我看今早彭医生也是累怏怏的,起夜我还瞧见她大半夜烧茶,是你撺掇的不?”
这要她怎么解释嘛,总不能直白的说她昨晚根本把那劳什守夜抛脑后了,和自家姐姐滚了大半夜的床单?这也太擅离职守了,她要面子的。
“没啊,她自个渴…咳咳醒了。”扯谎还是稍微有点心虚的,虚咳两下。
恰好妹宝想妈妈了,过来用一个抱抱帮她解了围。白络也就没兴趣追问了,让她收拾收拾待会去后山拉木头。
“拉啥木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问你啊。”白络甩给她一个拿你没办法的眼神。“你家医生特地交代的,后山选块木头,让我给做个压面机。”
她对自己究竟说了啥让彭媛知会白络做压面机完全没印象,但对压面机还是有点印象的,那种老式的,木头两面削平了,一头掏个圆柱形的洞,得掏空了,底下再镶个铁皮,像个铡刀。
“你会做?你咋啥都会,搞得我很惭愧啊~”
白络上前捏了捏她的耳朵,“哪里会,听彭媛给描述的,大概知道点原理,画了模式图。”
不和她废话了,耳朵都被揉红了也不躲,端走桌上的空碗拿去洗,小石榴则抱孩子出去把尿。妹宝的小辫子松了,窝尿时自个扯掉了,给她拉上裤子,小丫头就一个劲的把红绳往妈妈手里塞。咿咿呀呀偶尔蹦出个能听的词。
“漂漂!”
她管一切装饰自己的东西叫“漂漂”,因为大人总喜欢忽悠说,穿起来漂亮,戴上去漂亮。久而久之鹦鹉学舌样,掌握了一些个婴语。
小石榴接过她的头绳,放在孩子面前逗她。母女俩笑声如银铃。
规整厨房后,两个大人在后山抬圆木,几个孩子一同拽着根麻绳,顺着妈妈走过的路跌跌爬爬拖着一截小一米的树柴。那树柴其实无用,纯粹用来消磨小孩用不完的Jing力,防止她们捣乱。好不容易将树柴拖到院子里,三个孩子吵吵闹闹邀功。白络抓了一兜核桃,打发她们去剥吃,嘱咐七崽不要带妹妹跑远。不管在哪,只要听得到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玩闹声,妈妈们便心安。尤怕静悄悄的,指不定在哪作妖。听不着声了便唤两下,孩子们应了就继续干活,一般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断腿的狗跟着。
饭前,干活的两人领着孩子们一道回来。打了一盆水,挨个给玩得灰头土脸的崽搓洗。白络已经将木头削好,和彭媛碰过头,让她下午接力。
彭媛想尽快做出来,午饭后就开始敲敲打打。先是用铁锥子将铁皮敲上均匀的面条洞,然后用铁卯将其固定在木头一端的洞口。挑根大小适宜的圆木,表面削平整些,差不多能嵌在洞里就行。再把圆柱钉在杠杆上,杠杆一端用个木制锁扣和木头连接,简易的压面机便制作完成。
早先泡的大米也差不多了,下午没活,全体都来磨米浆。小石榴本来还觉得奇怪,看到彭媛开始洗磨,后知后觉:
“压面机有了,大米有了,你又在洗磨,是要做米线么?”她略微有些迟疑,幸福未免太多。
彭媛还想卖卖关子,扶着腰直起身子,朝落下的袖子努努嘴:“没啊,赶巧吧,过几天要用,我先洗着罢。”
小石榴情绪低下去,显然被她的演技骗了,垂下脑袋帮她把袖子撸上去,撸的老高了,露出彭媛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肘,顺手在上面掐了一把。
“嘶…乖啊。”
“哼!”
好不容易憋住了,听了一会她在旁边碎碎念骂自己,彭媛甩手撒了一把水过去,大笑起来。小石榴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糊弄了,气鼓鼓上来咬人,给彭媛脸上留了一圈牙印。
做米线工艺复杂,大米磨浆后过滤掉水分,放入蒸锅煮熟,蒸至五成熟,倒入石舂里趁热反复捶打,边捶边加水。捶打的越久,米团越细腻,捶好的米团再加水用手揉揣,增加韧性。揉好的米团变成粘稠的糊状,盛适量的米糊倒入柱状洞里,杠杆对着洞压过去,米线便从铁皮面条洞里被挤出来,挤到沸水锅中,再次加热使其成型。煮好的捞出来过凉水,摆成一排排在竹席上,放到室外进行风干,或者人工烘干。
小石榴心心念念的米线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这天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