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江安 端午
石桥上站着男女老少,皆望向川上的龙船嚎声呼欢,为戏龙舟大呼过瘾,彼此相商哪条龙舟会是今年的龙神之船。
敖澜知道穆景显然有些郁郁寡欢,他猜想,是刚才跟那头豹吵架了吗?
可他又觉得有些可笑,要是穆景恢复神识了,哪有为那头豹受气的机会。
为师为尊,若是回归神位,恐怕她得伤心了。
穆景静静看着川上的龙舟,心里正挣扎着,刚才她恼怒之下,对郎君说她讨厌他了,
还说,如果他跟过来,她就不随他回太华了。
姚敬听她这么说,就傻傻的消了怒气,整个周身如刺如刀的怒意就软了下来,眼里就成了幽怨又伤心的气息,就直勾勾的看着她跟那条龙,走离开大街。
他的肩绷得死紧,红着眼鼻子酸酸的,双腿不敢追过去,可又不甘心永远留在原地等待,心里已经开始幻想,他娘子要是跟那条龙走了,永远不回来了,那他要怎办。
他的心里开始出现无数种答案,但就没有一种答案是觉得自己弄坏那条龙送的小老虎是错的。
旁边那个卖香包的老板,全程看到这夫妻的吃醋戏码,又见姚敬失落的样子,老板看不过眼,就安慰这刚被自家娘子说的姚敬,
姚先生,我回去让我家姑娘在赶出一对小老虎香囊出来,明天你拿回去哄哄你家娘子,她肯定就会气消了。
姚敬愣了一下,也突然想起,或许他娘子是生他把小老虎弄坏的气,而不是生气他破坏她接受那条龙的香囊。毕竟他娘子的原形本来就是大虎,见到虎形香囊被毁坏自然会生怒不已。
姚敬感谢着香囊老板,还询问那老板能不能制小老虎跟一头小豹,他喜欢虎豹成对的,老板一口答应,还让他多哄哄自家娘子。
说女人家总是有几天心情不愉快,让让也就过去了,一家人哪里那么多坚持跟爱面子。
石桥上戏龙舟到最高的热点,万人皆呼欢。
穆景回神才开口跟敖澜道歉了。
"刚才,我郎君实在冲动了,他不该毁了你送我的小老虎,我代替他跟你道歉,他不是那么无礼的豹,今日可能是……"
敖澜知道她替那只豹辩解,也辩解的不知所以然,因此开口化解尴尬,
他生气是应该的,若有人对我的娘子有心悦之喜,我自然也生气。
穆景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疑问的说,
可是,有人心悦你手掌上的花,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什么要生气……
敖澜本就长的俊逸贵胄,比起姚敬更是眉目如重墨之画,像是远海幽深多一份稳重,眉尾又多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远之感。他轻轻笑起来的眼睛,像海中浪花在阳光下褶褶发亮,碎了裂星光一样,夺人眼目。
他突然问,
"那你愿意做我手掌上的花吗?”
穆景指了下自己,像是听见什么有些不可思议的事,
"我?我们只像是气味相识的知己吧?"
随后,她看见敖澜坦而言之的眼神,又想起自己总奇奇怪怪的做着跟殷王,又或者说跟敖澜一模一样男子的交合之梦,梦里的男子也会搂着她的腰,用这种眼神对她笑。
因此,她就显得有些心虚的转过身,觉得自己怎么如此糟糕。
她跟郎君已经心心相印了,怎总是在夜里会有如此之念想。
如此不免是性情无定,水性杨花?
可是梦就是梦,怎可能她会如此真切的,从敖澜眼里看见梦中的男子呢?
若不是她有郎君了,恐怕会认为敖澜是她的命定姻缘,否则又如何解释这似乎莫名心有灵犀之感。
穆景也说不清楚,她喜欢跟敖澜说话,甚至喜欢听他说故事,夜里总梦到跟他长的一样的男人,这些算些什么?
可是她也喜欢跟郎君躺一起,靠在他毛茸茸的身上,抱着他玩,就是夜里不曾梦过郎君。
她不能喜欢着郎君,也喜欢听敖澜说故事吗?
就跟她喜欢蜜糖,也喜欢老树一样。
敖澜不多语,只笑着说,
"在人世间,如同漫漫长夜,所有事物都是会变的,没有永恒不变之物。因此,也不用太执着一些想不清的事。"
"或许,在将来有一天的你,会与今日所想皆非。"
敖澜抚过穆景手上的小老虎,那香囊转眼恢复原状,不见任何破碎的样貌,随后他捡了那只小老虎,细心地系在她的腰带上,好意的问,
"他脸上怎么多个大疤?这附近有妖力如此深厚的Jing怪吗?
我见爪痕貌似禽鸟族。"
穆景突然愣了一下,才摇摇头坦白的说,
我…也不知道郎君是为何而伤的,我醒来,他脸上就受伤了,连他哪时候被妖所伤,我都不知晓。我是个很糟糕的娘子吧?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了。
敖澜转身扶着桥面,面着大江,看着水光鳞波的样子,也身心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