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悠没有去找魏蓝,这是当然的,毕竟昨天打给他的根本就不是魏蓝。
早上时,他才刚穿好衣服,子悦就醒来了,但是他没有问自己的去向,而是自顾的走到厨房准备起早餐来。
他似乎在生气,但没有发怒,好像是在难过,但没有崩溃。
墨悠看到他起床,赶忙的走了过来,虽然原先已经套上一隻脚的鞋子了,但是他又把它脱下。
「咖啡机在这里,然后冰箱里有果酱,」他一下走到流理檯前比划,一下打开冰箱门讲话,「杯子在这里,还有可可粉,你的蜂蜜我放在这边,如果要吃火腿的话在橱柜这里,锅子在这,你煎完可以放在洗手槽里,我回来再洗。」
子悦站在厨房的中间看着他跑来跑去,却一直沉默不语。
「嗯,」他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就自己走出厨房。
墨悠并没有把他的冷漠放在心上,匆匆忙忙的走回门口,穿上鞋出门去了。
今天是下雨天,外头的雨声很大,子悦看向了一旁的窗户。
从临窗坐榻看出去,在大楼之间倾倒的雨滴喷溅,倒是有几分诗情画意,子悦没有喝牛nai,也没有吃吐司,而是到厕所洗漱一番,就换起了衣服。这样的天空乘载了太多溼气,他不想在这个因为过于空荡而雨声回盪的室内里让它们侵袭自己的双眼。
去哪都好,反正不是在这里就行。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上进的一天,他竟然就像是个加班的上班族一样,在周末的早晨里走进了自己工作的警局。
「嗯?早安。」
坐在柜檯的女警见到来人有些讶异,但她还来不及做反应,倒是从小到大的教育先替她开口问好了。
子悦没有答话,只是看她一眼,见是没看过的人,就点了一下头的往深处走去。
把一併带来的东西扔到了小会议室桌上,他一边脱外套放到椅背上,一边用脚勾开了椅子。
那是他从墨悠家带出来的档案,有后来墨悠在和魏蓝重新混熟后,从对方嘴里得到的连环伤人案纪录。
会拿着这个这个来并不是因为他对这起案件有什么兴趣,单纯就是他想搞清楚魏蓝这个人到底有甚么小辫子可以抓。
……对,他就是懦夫,他不想靠努力来赢得墨悠,而是想藉由剃除魏蓝的方式让墨悠没得选择。他不想积极向上,他只想竞争对手消亡。
但这有一部分也确实是他的某些观察发现了魏蓝的一点怪异,这也是一点点事实。
他想起魏蓝的许多表情、许多说话态度、许多言行举止,在在表现的是一个「过于正常」的人类,他少了人类应有的情绪起伏,任何人在回忆事情时,或是在遭遇、面临事件时,都会有不同的情绪反应,但不管是哪种情绪反应,至少都是一种反应。
但魏蓝内敛,就像是不存在情绪一样,没有事情能波及到他,影响到他。不管是在眼前发生的事,还是回忆过往发生的事。他更像是在看电影、讲故事。
置身事外,毫无波澜,在兵荒马乱之时仍能保持理性与镇定,淡定的处理所有人事物,就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哪怕那明明是个意外。
简单来说,就是善于Cao纵。
而且不只善于,他们享受Cao纵,更专情于利益与目的。
为了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所有事情都被贴上了筹码与价值,一物换一物,他们只用等价的东西做交换。这种人能完善的掌控大局,所以很常是个出色的企业家,也是个天生完美的领导者。
他们富有无尽的魅力,拥有极度自信的性格,喜于冒险、善于社交。
子悦看到魏蓝的第一眼时,看到他如何凝视着墨悠,看到他与自己对视的双眼,他心中就浮现起这种感觉了。
魏蓝是反社会人格者。
「我其实从来没看到任何疑似兇手的人,毕竟夜店里的人很多,灯光又暗,声音很多,他们有时又会上吐下泻的,搞得我头痛欲裂,有时真想掐死他们......我开玩笑的,哈哈哈,但老实说有时后陌生人确实比熟人更让人火大。」
子悦看着笔记本上其中一条被墨悠写下来的话,轻轻皱了一下眉。
这大概是墨悠从他录音里逐字抄下来的纪录,他在每个句子旁边发现了写有几分几秒的笔记,也看到墨悠用红笔或是萤光笔画线及註记的痕跡。
他情不自禁的身手用拇指摸摸纸页上的笔墨痕跡,脑子里浮现出墨悠坐在桌边低着头,在桌案上写字的模样,微黄的檯灯光线照耀他的侧顏,他的下巴线条很美丽。
「干,」子悦小声说,摇摇头不想让自己就像个守寡的妇人一样思yin着脑中的恋人。
重新专注在本子上,他注意到两人的对话渐渐偏离了墨悠找他的重点多次,有时似乎是无心的,但有时似乎是有意的。魏蓝大概不是很在乎墨悠与他对谈的内容,他似乎更在意于让墨悠知道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过往,墨悠来找他是想要个对谈者,但魏蓝却只想要一个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