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墨悠从警局出来,正要往家的方向前进。
走经一旁的巷子时,一颗石子滚过他的脚边,但是他没有注意。
直到已经全身错过巷子了,他才又回头,倒退几步站在巷子口停下。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下班啊?」他开口对着地板的方向出声。
子悦手中把玩着小石块,懦懦的回应,「你怎么知道我离开过啊?」
墨悠望着他有些失神的双眼正盯着地上的影子看,抬头左右张望了两旁。
只见空荡的街路上有着闪烁的交通号志,半个人影也没有,风又不断的吹啸着,在他耳边一个劲的盘旋。
墨悠再看向子悦,对他伸出一隻手拉了他一把。
往后的墨悠会知道,他现在伸出的一隻手,会为他以后的生活掀起什么样的波浪,他或许会庆幸现在的自己捡了这隻流浪狗回去,或许也会后悔带了这隻疯狗踏入自己的世界。但今日既是他伸出了这隻手,就是亲手牵起了两人的因缘,也是他亲手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他不得为流逝的过往有半点怨言,而未来任何命运递给他的蜜汁他也不能拒绝。
走进温暖的室内,子悦晃着活泼的脑袋到处看着,等待墨悠拿出自家钥匙。
他轻推开了门,对着身后的男人开口,「进去吧?」
子悦照做,也不算照做,他根本是就像逮到机会一样,三步併作两步就溜进去了。
墨悠闔上门,褪下了厚重的外套,掛在一旁的衣架上。
他内里穿着一件高领的贴身针织衣,是沉稳典雅的酒红色。
子悦没有看他,只是趴在窗边的檯座上静静看着楼下的街道。
「这里好安静啊?」他说,凝视街道上的灯光辉亮。
墨悠正站在厨房的流理檯前夹核桃,鼻子哼笑一声,「这里越晚越吵。」
子悦也笑了,回过头看他,「怎么?你怕寂寞啊?」
墨悠笑着把一小颗核桃丢进嘴里,转过身与他对视,身子轻轻靠在后方的檯面上,不发一语的耸一下肩。
「以后我陪你啊?」
墨悠听了,只是加深笑容,离开流理檯,走向床边站着。
他没回话,反而是反手在他面前脱起了上衣,又退下了裤子,就像在表演给对方看似的。
子悦也静静凝视着,并瞧见了对方肚子和大腿上的伤疤。子悦毕竟是医学系,知道肚子那是开刀留下的疤痕,而大腿的话,可能就是被甚么利器划到吧?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把头转回窗外。
墨悠在家里,在面对他时,在只剩两个人的空间里时,和往常很不一样,这是子悦的第一个想法。在外时,他沉静、内敛、优雅、抑鬱,甚至有点高冷,但是在家里,他就相显的主动、自在、嫵媚、妖嬈,当然也多了些笑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被关吗?」
子悦说着,回头看向墨悠,但那时的墨悠已经把宽大的居家服换上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关上二三十年的,但现在想想,或许先出来也是件好事。」
墨悠看向他,「在里面关二三十年不无聊吗?」
子悦挑眉,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一下子拿着衣服丢到洗衣篮,一下子捡拾着地上的东西,一下子整理起床铺。
「同样的日子过久了,不是都很无聊吗?」墨悠说,然后轻轻勾起微笑,站在了一个定点,「可想而知,凡人的生活和在监狱里有什么区别?」他自嘲的说着。
「你觉得无聊吗?所以才放我出来?」
「人生有什么有趣的?你想教我吗?」
子悦笑了,继续看着他,「我有办法为你的生活增添有趣?」然后他移动自己的步伐靠近他。
「我倒觉得你才有趣,」子悦说,「又有趣、又美丽,这就是我出狱唯一得到的回馈了。世界上会呼吸的人很多,会笑的却很少。」
墨悠拾眼看着地板,但子悦这时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墨悠开口问他。
子悦笑了一下,「那你呢?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墨悠沉思许久,双眼带着卑微的凝视他,「......救赎。」
子悦也看着他,然后收手放下他的脸庞,「救赎......?」他喃喃说着,「那你也能给我救赎吗?」
子悦凝视着他的双眼,乌黑如夜宙中带有星宿的水光,它闪烁着就像在等待着月亮的回应。
子悦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太痛苦了,墨悠也是,他俩谁不需要个救赎呢?
墨悠想逃避,而子悦是已经在逃了。
人要快乐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内心里真正散发的快乐,一种是由外在影响内在的强制快乐。子悦天天在玩的,就是第二种方式,试图用快乐和快感掩盖痛苦的事,直接逃避内心里的不愉悦,强行快乐。
墨悠想起几天前他在警局时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