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暮晃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微笑道:“不辛苦,我照顾得很开心,照顾一辈子也没问题。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连带着你的份也一起照顾了。哥哥的身体不好,照顾人这种费神的事,让我来就行。”
罗颐州:……?
“啊,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胡说八道的。”
——这就服软了?
罗颐州忍不住开始怀疑,刚才所谓的“挑衅”和针锋相对,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人也许单纯只是一个……噎死人不偿命的二愣子?
他的内心刚浮出一丝轻视之意,便听到林暮晃微笑着继续道:“我说‘如果你不介意’,这绝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哥哥怎么会介意呢,对吧?”
罗颐州:……???
瞧出了小公子似要憋不住火,封天宁适时以打趣的语气道:“林同学这人很幽默的,小公子,你有所不知啊,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还跟我说,是小公主的男朋友呢……”
此话一出,场内原本充满了火药味的气氛,当即一转。
他满意地看见,原本就垂着头的潘千葵,神色骤然僵住了。
她纤细的手指攥了起来,把裤子的布料抓得皱巴巴。
很好,看来她不是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毫无波澜——这样就好办了。
*
“还有这种事吗?”
“是啊,他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当时差点都笑出来了。”
说着,封天宁盯着潘千葵,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了一把:“小公主,你怎么不笑呢,这笑话……不好笑吗?”
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少女内心此时的挣扎和煎熬,这让他越发期待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虽然,在他的预想里,在罗颐州面前,少女听到这话就该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急不可耐地撇清关系了——目前的走向,让他略微不解。
看来在陨日的这段时间,确实令她改变了很多,变得……不太听话了。
但要说他有多紧张,那倒也未必。
少女爱着罗颐州这件事,任何人都不会有丝毫的怀疑——哪怕只是跟她接触过一二的人,都会为她的执着感到敬佩,乃至……心生畏惧。
说白了,封天宁敢晾她那么长时间,没有动用手段强迫陨日把她移交出来,也是因着有恃无恐。
能够辅证这一点的,是林暮晃此时奇异的沉默。
少年的嘴皮子之利索,在打电话的时候,封天宁就领略过了。只要对方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打断他,或是将话题岔开到别的地方。
但是……
少年此时宛如临刑一般,一言不发。
封天宁诱导式地继续逼问道:“小公主,你不笑的话,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要当着小公子的面,承认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虽是这么说,却并没有当真考虑过这种可能。
这不过是一种施压手段,往她即将崩溃的意志上,再累上一摞筹码。
他有把握,她绝不敢在罗颐州面前点头。
那么,笑吧,笑出来。
因为恐惧,也许她的笑容会比哭还难看,眼中没准还会泛出些泪花。但是,即便已经咧到了不自然的弧度,她依然会牵扯着唇边的肌rou再上扬一些,刻意地向他们展示,“笑”这个字该如何表达。
然后,还要边笑边重重地强调,“确实很好笑”。
这样的画面,该让人的心情多么舒畅啊。
不过,到那时候,林暮晃的表情,大概会更加Jing彩吧。
这个胆敢给小公子脸色看的臭小子,在被心心念念维护的人“背叛”之时,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带着这样迫不及待的心理,他等了一秒,两秒,三秒——
少女没有说话,然而,她的脸上也不带任何他期望看到的表情,只是清清冷冷地……面瘫着。
四秒,五秒,六秒——
在“观众们”等得不耐烦之际,少女低敛着眼,带着点颤的声音轻轻道:“嗯。”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给出了绝不可能的回答。
封天宁:……?
一直顶在脸上的假面,头一次有了gui裂的征兆。
*
整个饭局,并没能探听到太多的有用消息。
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封天宁硬塞过来的那张名片。他让她有需要就拨打,说可以“随时来接”。
一出天御塔,那张名片竟然“自然焚毁”了,真是……大自然的奇迹。
她的鞋踩在泛黄的树叶上,发出呲啦呲啦的刺响声。
“千葵。”
她不自然地继续低头猛走,差点一头撞在特意绕到她前方的少年的胸口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是为了刺激他,才那么说的吗?”
她说不出话。
既无法直截了当地说出“是”,却又做不到摇头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