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介深谙拿捏程系琅之道,说的不大声,却语气充沛,抑扬顿挫,程系琅一听,眼睛眨了眨,立马睁得比刚才大了几倍。
他来了Jing神,鬼鬼祟祟地四周张望了一番:“哪呢?在哪呢?”
封介指了指巷子里停的那辆马车,外头并不怎么豪华,只是里面坐着的两个人太过于显眼了。
常意半只脚踩在车舆最边的横栏上,似乎要下车,但一只手又捉着里头沈厌的手腕,微微往外倾了倾。
而沈厌则八风不动地坐在原地,任由常意拽着他。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总之比起他平日里对他们冷淡不耐的态度,还要好一点。
程系琅眯起眼研究了半天,还是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说吵架,两个人的神态和气氛也不紧张,但若说其他的,他又想不出来。
程系琅最讨厌的就是看热闹都看不明白,研究了半天,纳闷道:“他俩到底在干嘛?”
封介耸耸肩,表示自己没那么神通广大,随口胡诌道:“或许是意见不合,争执起来了吧。”
他说这话自己都不信,却把程系琅忽悠到了。
程系琅戚戚道:“他俩果真不合啊,大街上都能吵起来。”
封介无言以对,心道:你怎么不想想,他俩为什么在一辆车里呢?
他们俩看热闹归看热闹,也只敢远远看着猜想,没人敢凑上去打招呼,毕竟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狠,若是吵起架来,吵架的没事,劝架的就不知道了。
但即使是视线,也足够沈厌这样敏锐的习武之人察觉了。
沈厌微微侧过脸,反手捏了捏她掌心,示意她别说了,有人。
常意立刻反应过来,收了声。
沈厌表情一下子冷下来,他本来就不是和善的性格,刚刚在常意面前的表情也没有一点笑意,可他现在沉下的神态,浅色的眼瞳里的煞气,才是被血淬炼过的,真正的冷酷。
常意几乎和沈厌同一时间看向视线来源的方向。
常意的眼神不似沈厌那般酷烈,虽然她有时候过于冷静到不讲人情,但眼神始终保留着一个少女的本有的灵动和柔和。
但封介知道,那都是她刻意表现的一种神态罢了。封介以前一直在心中评价她有几分像当今圣上的性格——从不喜形于色,脸上写的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太过害怕,也不会显得弱势。
只是她盯上的人,会有种被看穿一切的脊背发凉感。
被他们俩同时注视,封介和程系琅抖了一下,心中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封介只好拖着瑟瑟的程系琅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沈大人、常大人。”封介苦笑道:“好久不见啊?”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才见过不久。”常意淡淡道。
在他人面前,常意不好再作弄沈厌,已经放下拽着沈厌的手,搭着他的胳膊下了车。
沈厌抱着双臂,靠在车辕旁冷淡地看着他们。
“哦,看我这记性。”封介故意拍了拍自己脑袋,努力转移着话题,试图让常意忘掉刚刚他们看见了什么:“听闻在常大人的指挥下,一举捉拿了余孽头领,真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封介话里的敷衍太过明显,但常意也不知道编个什么理由和他们解释自己和沈厌大白天在街上吵啥,两个聪明人都有意装糊涂,默契地忽略了刚刚的事情。
“......”常意顿了顿,说起了正事:“还得多谢几位在枢机处分担差事,余孽既然已经伏诛,我这边没事,不日便可重新当值了。”
她虽然已经辞去在朝廷的实官头衔,但还有皇帝亲封的建安司领事这个名分在,理应去枢机处当值的。前些日子因为待在常家,休了几个月,常家被抄后,她又一直在追查沈闵行的事情,故而枢机处的活,都分给了其他人。
“那感情好啊。”一直不敢说话的程系琅忍不住接话道:“常大人,你再不回来,我怕是要死在案牍上了。”
他脸上的青黑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是啊。”封介调笑他;“常大人不觉得近日京城里八卦变少了么?”
程系琅怒目而视。
常意轻笑一声,问道:“你们是打算去哪?”
封介摸了摸下巴,对常意说道:“我今日接程大人的班,他正要带我去交接一件案子。常大人可要与我们一起,既然你要回枢机处当值,这事夜迟早要经过你手。”
常意挑眉:“什么事?”
“一家医馆,死了个大夫。”封介若有所思地说道。
“大理寺没人了么,还要你们亲自去看?”常意皱皱眉。
“这件事情,和前朝六皇子有关。”封介和程系琅对视了一眼说道。
说起来这事还是和常意有关系,皇上将余孽之事全部托给她,加上谋反之事重大,导致即使沈闵行已经被抓,余后出现相关的事,也没地方敢接手,只能交由枢机处负责。
怎么又是沈闵行?常意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