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杜清檀睡到半夜醒来口渴,下意识地喊:“熏儿……”
脚边空荡荡、冷飕飕的,并没有那条天真烂漫的声音响起。
她沉默地坐了起来,摸着黑走出去,准备给自己倒点水喝。
夜风把一段零零碎碎的话音带了过来。
她脱掉鞋子,循着声轻轻走过去,停在临时搭建的小厨房外。
小厨房内燃着一个小泥火炉,隐隐散发着些许红光,此外黑沉沉一片。
岳丽娘的声音:“大娘,你刚往水壶里加什么呢?又是砒霜吗?或者是别的什么毒物?”
宋大娘隐然愤怒:“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干的,怎地倒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难不成你以为颠倒黑白,就能把自己脱出去?”
岳丽娘淡淡地道:“Jing彩!我亲眼看到你往水壶里放东西,你不但不认,反而倒打一耙。这是打算演到底啦?”
宋大娘笑了起来:“丽娘,咱们认识这么久了,好歹也算同甘共苦过。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来,说给姐姐听,姐姐一定施以援手。如若姐姐办不到,还可以和典药说,她不会不管你。
但是吧,遇到难事可以解决,做人坏了良心就没得救了。明明是你往水壶里加东西,被我看到……”
“够了!”岳丽娘一声断喝:“这里就我二人,你不用演!我问你,熏儿是不是你毒死的?害死典药和熏儿,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宋大娘冷笑:“我没做过的事,哪怕是死也不会认的。”
“真是冥顽不化啊……”岳丽娘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回头看向门边,惊讶地道:“典药,你怎么来啦?”
杜清檀唬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真被发现了。
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里头已经打了起来。
宋大娘气喘吁吁地挣扎着:“岳丽娘,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杀人灭口?我告诉你,我若死了,你也逃不掉!”
岳丽娘不出声,只有杯盘碗盏落到地上摔碎的“噼啪”声。
“哗”的一声响,小泥炉子被蹬翻在地,火红的炭火遇到地上的水,“刺啦、刺啦”地响。
一阵冷风吹过,卷走天上的乌云,露出半弯冷月,清辉透过门窗洒进去,照出两具剧烈厮打的身体。
瘦小斯文的岳丽娘占着上风,死死地骑在宋大娘身上,一手掐着宋大娘的脖子,一手竭力去够不远处的一只瓷壶。
可是那瓷壶离得有些远,她总也够不到。
宋大娘的喉咙“咕嘟嘟”地响着,发出意味不明的咒骂声,双腿有力地蹬着,两只手在岳丽娘身上凶狠地乱抓乱挠。
杜清檀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她二人。
最先发现她的是宋大娘。
“五……”宋大娘的眼睛往外凸着,朝她伸出一只手,是求救的姿势。
岳丽娘发现端倪,却也只是稍许停顿片刻,就沉着地道:“五娘,把那壶水递给我,她是下药害你的人。”
“不……是……我……”宋大娘奋力挣扎着,蹬掉了一只鞋子。
杜清檀平静地道:“壶里是什么?”
岳丽娘道:“不知道,反正谁下的,就给谁喝下去好了。”
杜清檀便走过去,将壶拿了送到她手中,立在一旁只看不说话。
宋大娘大急,拼命挣扎着,硬生生打翻了水壶,又挣起来往外跑,却始终不敢出声喊叫。
杜清檀突然伸出脚去,将她绊了个狗啃屎。
岳丽娘便如灵猴一般,“嗖”地蹿起来,重又骑在了宋大娘身上,再将什么东西塞进她口中,捏住了她的鼻子。
宋大娘“呜呜”出声,挣扎片刻,“嗝儿”一下,将那东西咽了下去。
岳丽娘便放开了她,微微一笑:“好了,内jian等死吧。”
宋大娘火速拧身坐起,将手指深入喉咙使劲地抠,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急得满头满脸的汗和泪,紧紧抓住岳丽娘的袖子怆然哀求。
“丽娘,丽娘,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岳丽娘淡淡地道:“典药和熏儿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们?”
宋大娘凄声道:“不是我呀……”
杜清檀冷不丁地道:“事到如今,你还是老实交待了吧,这样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儿?你舍得她吃苦受罪吗?”
宋大娘愣了片刻,软倒在地:“你们一个个都拿她来威胁我……”
杜清檀看一眼岳丽娘,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宋大娘压着声音喊道:“你为什么要走?杜五娘?你回来!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和我女儿没关系!”
杜清檀也没走远,赤着双足找了个避风的地儿站着,仰着头看天上的云彩变幻。
又过了一会儿,岳丽娘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静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