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娇高兴得直跳,从来不知道,有舅舅原来是件这么好的事情。
庞娇整个人仿若裂成两半,她要夫婿做什么,她要的明明是户部的案子!
王璠私下里悄悄说:“多半是你爹不能生。”
庞娇瞪大眼:“这样行吗?会被发现吧?”
就因为我不是儿子吗?
然而王璠忘了自己是公主府头号关注对象,公主府就是再大,他们两个的小秘密也不可能瞒天过海,黎阳翁主看着日头下满头大汗仍在拉弓射箭的女儿,意外地没发火。
“你想练武?这有什么难的,你来公主府,我让我的西席顺道教你。”
庞娇不大信,但是又恍惚记得是有人说过,她还有个小舅舅,不怎么出来见人。
似乎全然忘了,曾经也有个人对自己有恩,扶持了自己,然后被自己忘恩负义抛之脑后。
“自然是为你招一位夫婿入赘,为父在朝中辛苦,也需要有自家人帮衬……”
庞娇失魂落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父亲宁可扶持外人,扶持她那位不知身在何处姓甚名谁的丈夫,也不肯考虑自己的女儿。
“你为什么跑到树上?”
“我的那位’夫婿‘。”
到十五岁时,她已是文武双全,样样拿得出手,只是庞娇性子高傲,并不屑于在人前显露才华,当众作诗之类更是不齿。
庞之溪窃笑不止,自认看破了女儿的小心思。
年幼的庞娇叹了口气,“我身子倒是蛮好,我娘也不准我练武呢。”
别说儿子了,这几年翁主府改换门庭成了相府,小妾一抬又一抬地送进门,竟没有一个肚子鼓起来。
后来,家中换了块牌匾,从翁主府换成了相府,前厅张灯结彩,来贺喜的人踏破了门槛,庞娇手里拿着个弹弓,仄仄地打树上的鸟。
年幼的庞娇恶劣地想,可谁让你们生不出儿子呢?
“你杀他有什么用?!他死了,姐夫不会再给你找新的吗?!只要他一日还是你爹,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男子肯入赘,你能杀一个,还能杀十个百个不成?!”
王璠往嘴里送了一丸药,顺了顺气息,红着脸:“……我身子不好,我娘不准我爬树。”
“娇娇且放心吧,你是为父唯一的女儿,爹爹定会给你寻个天下最好的夫婿!”
那是个大些的男孩儿,面色苍白,“你是娇娇吗?我……我大约是你舅舅。”
“不是的!没有人教我!”庞娇惊慌道:“没人教我!父亲说已有人选……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不行,等我姐发现的时候,你已经练得像模像样了,到那时,我再让我娘给你求情!你娘亲再凶,还不是得听她娘亲的……”
男孩儿揉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那……那是我大哥,我叫王璠,我娘平阳公主可不是你外祖母吗?”
黎阳翁主没心思管女儿,幸好还有王璠这个小舅舅,王璠毕竟是公子,自由度极高,对她的要求来者不拒,因此,庞娇顺理成章地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在成长。
“哎哟!”
“是啊,突然对爹爹殷勤,不是因为少女怀春,想要夫婿了?你放心,为父已有人选,只待他出成绩……”
庞之溪仍是不悦,冷冷地哼了一声。
心里却道,那简直好极了。
“啪”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树上跌了下来。
那天,庞娇在公主府屋顶吹了一夜的风,到天明时下定了决心。
,却从没得到过过多的关注。
庞娇愣了一下,“夫婿?”
庞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黎阳翁主并非不准她习武,而是根本不在意她学什么、不学什么。
“我要杀了他。”
庞之溪大怒:“混账!是谁教你来说这个的,是不是你母亲?!我就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是贼心不死,想爬到我头上……”
要才女花名做什么?
她只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接触朝政的机会。而很显然,这个机会需要从父亲这个宰相那里获取。
“想练就练吧。”她说。
“我舅舅是户部尚书!你要不要脸!”
“父亲说的自家人是……我的夫婿?”
黎阳翁主对她,没有任何期待。
相府没有儿子,便不得不将她这个女儿当儿子用,这正合她的心意。
在他的脑海里,母女一体,阴盛阳衰,而上门的女婿……只要自己对他有恩,那不就是自己的亲儿子吗?!
不只是没发火,甚至都没激起她任何动容。
王璠大惊失色:“你冷静一点!你要杀谁?!”
“你是谁啊?!”
庞娇嘴上说:“不准胡乱说我爹!”
庞之溪亲眼瞧着日日不着家的女儿突然变得殷勤起来,日日奉茶请安,谈书论典,亲手下厨做羹汤送至案前,聊起他最近正在办的户部税银亏欠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