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的贪欲还是很重,自己其实并不满足,而又无能为力。
即便是万物终有尽时,即便她也不求长久。
这一日,也不应该来得如此之快。
她不能接受的并非是天命使然的终止,而是在面对终结之前自己被像一个无关之人亦有隔档在外,只能接受和旁观的无力。
即便阻拦是来自于辰虚本人。
若当真帝君注定殒命在某一时日,那也必须是她竭尽全力阻止过后的结果。
而不是像今日这般。
否则,她这般长久的被庇护在帝君的羽翼之下。
其实与那些求香拜佛,祈求仙者垂怜的苍生,没有任何区别。
千万年后,旁人提及她,说得至多也不过是一句,“那位颇受上神宠爱的徒儿。”
凤三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语气轻得好像是在讨论窗外海棠花开得好不好。
她说,“司命,我要成为上神。”
我必须成为三界上神之一,与他并肩而立,不受任何阻拦。
司命被这句话震惊在原地,老半天没反应。
除去已经仙陨的太极天尊,整个九重天只有四位上神。
虽然说其中的确有两位并不像辰虚帝君这般,化形于三清道境,天生为神祇而是后天修炼而成。
但也是天命有异,天生道心极纯的尊者。
长久以来,三十三重天内并不缺天赋凛然的仙者。
他们避世仙府玄洞,不闻窗外之事一心修炼。
即便如此,在近数十万年里,亦无人能一夸鸿沟,登大乘之境。
若换一种情况,凤三换一种神情,说这样一句话。
司命定然会回一句,“蜉蝣登天,殿下莫开玩笑了。”
可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小凤三啊,道远颇难。”
那日的谈话到此为止。
谁也不曾想到,几千年后辰虚没有仙逝,反倒是凤三殿下先站在了诛仙台上。
那日诛仙台浓雾笼罩,无人窥得其中到底是如何景象。
但几乎所有人都看见,天地晦暗了一瞬,从来旭朗清明的天阙之上,乌云压顶。
那是有仙者入魔的迹象。
那些聚拢的乌云,又随着凤三殿下的消陨而散去。
徒留诛仙台下雷鸣不息。
后来很多人谈及那一日,说得最多的便是,天命不可违,即便是凤三殿下也终应了星轨之兆。
可谁都如雾里看花,说得不甚明白。
唯一清楚全程的辰虚帝君,不久后闭关了数百年。
出关之后,帝君修为更臻化境,所行之处十里霜冻,白日飞雪。
再无人敢上前攀谈。
这一事,就在众仙的避讳中变成了九重天上的秘辛。
又在随后的几千年里演变出了数十个版本的故事,在新一辈的仙官中流传。
一直到,天阙之上来了一位凤族的流落凡间许久的小殿下。
小殿下与当年凤三殿下相貌相似。
其实在一开始有许多仙君都觉得,大约是凤三殿下与天阙的缘分未尽,在后辈中留下了一丝机缘。
为了解开天族与凤族的嫌隙,天帝特地委拜帝君为其亲自封赐仙衔。
众仙都隐隐期待,这对再续前缘的师徒会如何相处。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位身负众望的主角,似乎从那次封衔天典后再无交集。
小殿下与同其他小辈仙君一样,对上神敬畏避讳,反倒是和司命星君交好。
不久之后,帝君封了薄光主殿,下凡历劫。
众仙震惊,冷然避世万年的帝君,竟然心中也有所惑?
以至于必须下凡历劫尘劫?
八成不过是个避开的借口罢了。
帝君对曾经的这位爱徒的宠爱并非秘闻,看来数千年前,凤三背道坠魔之事,帝君大约也实在是伤了心。
众人不禁暗暗深思,上神悲悯万生,心境宽广大度。
凤三殿下当年到底是做了何等违逆之事,才让帝君连那张相似的容貌,也不乐意看到?
司命极少同旁人谈及这些事情。
不过在数千年前这一次闲谈中,身为凤三挚友的司命,自认为极其短暂又模糊的触及了凤三殿下真正的心结。
*
等到天光重新照进薄光殿里时,已经是十日后了。
凤三立于庭院之中,微微仰头。
第一抹天光破开浓雾,洒在了她洁白修长的侧颈之上。
将她如烈焰般的凤羽渡上了一层碎金。
辰虚并没有食言,鬼界的异动又一次被镇压下来。
他带着一身碎雪寒霜和鬼界中沾染上的黑雾,化形在了海棠林中的风里。
小仙童们顾不得平日里在帝君面前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