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俞一礼被热情的村民们团团包围,裴向锦忍不住笑着调侃道:“万人迷啊。”
俞一礼也笑了,回头对自己的队友们说:“他们只是运气不好,生了病,不算什么怪物,所以我们也不用害怕。”
这句话也意味着,这群人身上没有所谓的烈性传染病,大家心中的最后一丝忌惮放了下来。
简单说明来意之后,村民们开始咿咿呀呀,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起来这里情况。
这里的很多人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智力残缺,听他们说话很是费力,没聊两句易鹤野就感觉到脑袋生疼,裴向锦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但是俞一礼倒是很有耐心,有条有理地听着每一个人的讲话,对方没听懂他的问题,他就一遍一遍地重复给他们听。
费了好一番工夫,大家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村子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然大家都没有经历过,现在可以查到的历史上也没有记载,但一代一代口耳相传的故事说,这里原本应当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他们没有明说,但是根据描述,我的猜测,这座城市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发生了一次很严重的核事故。”俞一礼把他听来的消息总结给大家听,“那场事故让这片土地变成了寸草不生的废土,很久很久都没有生命可以在此存活。”
裴向锦问:“这里曾经万物灭绝,也就证明这些人其实也并不是原住民?”
“对。”俞一礼点点头,“现在这个村子最开始的居民,其实是这几次大污染时期,分批迁徙过来的。”
说是迁过来的,其实有点牵强了,准确地说,他们被各自所在区的政府强行转运隔离起来的。
据史料记载,二十年前的那次大污染,在近代史上并非首例。事实上,随着工业技术的迅速发展,这样反反复复的污染事件,才算是历史的常态。
最开始迁进E区的一批大约是在七八十年前,相传那时候满满当当有很多人,大多是因为污染患上了重疾。
那时候,污染事件对于政府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政治污点,大量的平民因此重病甚至死亡,为了掩人耳目,政府干脆将那些重疾之人统统送到了被夷为平地的E区,和重刑犯们一起自生自灭。
那个时候传染病肆虐,加上这群人本身就患了病,在这种非常极端的条件下,大几万的病患最终只活下来了可能只有个位数,这一小部分人就是这个村落的开始。
再后来,这个村子就成了政府藏匿“污染证据”的地方,每当出现这样不可逆转的污染事件,最终结果都会像这样,扔进去一大波病人自生自灭。
现在,距离上一次的污染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从最开始到现在,经历了三次规模过万人次的大迁徙,眼前,村子里现存的总人口不超过一百。
恶劣的环境、紧缺的物资、凶猛的传染病……任意一个,都可以导致这个村落走向灭绝。
此时再看这些人,他们能在这里活下来、建立属于自己的村庄、过着隐世自在的生活,倒也成了一种奇迹了。
在大家的簇拥下,一行人开始在村子里参观了起来——他们有着自己的畜牧业,可细看,他们圈养的鸡鸭鹅鱼,也都奇奇怪怪、不大正常。
长了六条腿的鸡、身上长了羽毛的猪、还有长了脚的鱼……大概也都是在核灾难时,附近受到了污染的物种培育出来的。
不知道,这些东西吃下去会对人体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是看这群人现在这副样子,大概是有了吃的就行,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我感觉他们这里应该有很严重的近亲结婚现象。”悄悄观察了许久,俞一礼偷偷对队友们说,“这个村子里有很多人都有白化病,还有不少人都有脊柱裂的症状,应该就是这么一脉相承传下来的。”
仔细想来倒也合理,每一次大迁徙,到最后只能活下个位数的人,如果想要繁衍后代,兜兜转转,确实怎么都逃不过这个圈。
环境污染、轻微核辐射、近亲结婚……这里几乎杂糅了一切可能导致人体畸形的因素,这么想来,这个村子可真是实实在在的五毒俱全。
易鹤野藏在人群里没敢吱声,只悄悄打量着这个诡异又宁静的小村子。
“前面就是我们村子的祭坛。”负责引路的独眼婆婆颤颤巍巍指着村口,“这是我们每天祈福,祈求神明宽恕的神圣之地。”
一个地方的文明发展程度低了,崇拜鬼神的情况就会多起来,尤其是像这样,常常要面临疾病与死亡的村庄,更是会很大程度上将这一切的苦难归咎于非自然的因素。
所以,面对这样的鬼神文化,几个人倒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易鹤野跟着婆婆的步子一点点往前走。
正想着这些人信仰的是什么宗教,会有怎么样的仪式,却在那祭坛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硕大的祭坛中,一尊石头雕刻出的神像,正高高盘踞在村子正中央,它外形极其简陋,显然是村子里没有很好的雕刻条件,人们却凭着朴素的心愿硬生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