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一层皮不假,要的就是剥一层皮,一层皮褪下后,人也换了气象了。对,新学年,呃,新气象。”
“不不,这是无妄之灾,是慢性的屠杀、是笨重的折磨与是不解的模式。”林琉晃了晃脑袋,神色有些局促,“对我来说如此。啊,这是谁的错呢?”
“您会开心的,乌烟瘴气的黑色伙伴。”苏立原献上祝福,叼上棒棒糖,踩着油门出发了。
至于林绍伊,他今天逃课了。他经常逃课,远赶不上好学生林琉勤奋好学。
叽叽喳喳的好学生林琉拍拍肚皮,双手继而举起,继续高兴地说:“我很开心,说坏话让我开心极了。我喜欢坏话!坏话是个好宝宝!但我也能说好话的,嗯……啊!真美好啊,启程的第一步啊,跨过与跨不过去都会受益非凡。我正奔赴的天堂啊,她是情感的迸发桶、是火热的锻造石、是翱翔的高踏板、是期待的前进路。最不幸,我通过她跳跃到了干涸的池子中,摔得头破血流,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又不是她的错。”
“您是中立的吗?”
“呼,我是个透明小鱼儿,会说坏话也会说好话;我是个透明的小鱼儿,游过去的什么都不算数;我是个透明的小鱼儿,吐出的泡泡转瞬即逝。对,不管好坏,我都是一丝不苟的欣赏者。我是中立的,是不存在的。”
“校服呢?”
聪明的林琉立刻摇摇头说:“校服可不是,我没有办法,它们丑出了天际,我想欣赏也欣赏不了。呼呼。”他撅起嘴吹了吹头发,想着这头发也应该丑出天际的。当然,他要是丑出天际就更好了。
脑中灌满泡泡的他望着车窗外,想着“丑”会溜到星海怀中吗?一想,他面色扭曲地绞着手,认为星海会这般对待他的“丑”,将“丑”像软绳子一样□□着。一眨眼,丑又变美了。
踏进志远中学的一刻,林琉知道他有点改变了。就像美与丑在他眼中有了清晰明朗的界线,他也不再是游离者,真正成为了一个地球生物。如同在梦中成为梦中世界的生物一样,他会苦其众人所苦,笑其众人所笑,乐其众人所乐。不过,在地球,变性会更大。
“我是个生物了,是个活生生的人了。”他捂着心口想。
揪了揪淡色的短袖下摆,满当当高兴的林琉沿着铺着稀稀落落树叶的教学楼广场左拐右拐地走着。
他的步伐有点沉重,包裹在黑色裤筒中的脚踝像是被招摇激烈的阳光捆绑上了。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成为血rou之躯的人后一定会有的残酷的重量。成向上的竖直状,这种重量便最大限度地展露出来了。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想着时,心怀不满的林琉迈出一条腿,嘎嘣踩碎了一只rou乎乎的小虫子。他是故意的,虫可不是故意的。
倏然想完,他琢磨琢磨,蹲了下来,双手贴了贴颗粒感的沥青地面感受了片刻。
拍拍沾到的灰尘后,林琉扭动着黑乎乎的小眉毛,细细瞧着地面,垂下的眼眸中闪烁着惊奇迷幻的色彩。
拿手指拨了拨破碎不堪的rou虫尸体,一声忧伤而缓慢的叹气从口罩内闷闷发出。顿时想到自己成为了凶手,大眼睛机敏地溜溜转着瞧了瞧,结果是大惊失色。
他看到了不少乱跑的小rou虫,围堵在他的身边用柔柔的肚皮蹭着地慢慢爬,像是四溅的青绿色粘ye朝向锅里流淌,肩膀上还有一只竖起长脑袋的,全像是为同伴报仇的激扬战斗模样。
林琉不安极了,轻手轻脚地动了动,逃离了点虫子战争的范围。
吹了口气,身为踩虫凶手的他尴尬地抿了抿嘴。细瘦的手指触着地,悄悄拿了片绿叶子一丢,恰好盖住被他踩死的虫。
自以为无虫看到,他嘻嘻怪笑两声,然后嗖地拨拉掉肩膀上耀武扬威的虫子,再次挪了挪身体,摘下帽子并垂了三秒钟的大脑袋,默念着入“叶”为安。
一抬头,掩盖一切、全身轻松的林琉看到了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正在喧嚣着噪音,逐步击破清晨安稳的和平。
痴心玩乐的林琉立刻抛弃了枷锁般的身体重量,飞速起身迈步,成为蓝帽子步兵追捕着苍蝇巡逻兵。
爽利的笑声从开启的双唇中发出,为此清新透彻的早晨降下了几道传奇之色的惊雷,真切是将清晨的安静击碎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样的裂缝出现在露水消散之处。
憨乐的林琉张开双臂,宽大衣服嘭地鼓胀起来,如一只翻飞跃动的大蛾子。风都不忍直视这只落地的米黄色“大风筝”,绕着他吹向别处了。
林琉任由一缕缕阳光戳在他的身上,源源不断的舒朗金线Jing细地勾勒他的身躯。
肆意妄为的林琉眼中只有闪来闪去的落单小苍蝇,他只热情地与想要拔掉头与翅膀的小昆虫嬉戏着。
大概十分钟后,林琉裹挟着将消散的纯澈雾氛,探寻着若隐若现的苍蝇叫声,大甩着胳膊左拐右拐,丢掉进行修造的水泥小路,踏上了空空荡荡的杂茂树林,迤逦前行,最后弯腰找到了一片翠绿的八角金盘树叶。
动动脚,扭了扭脖子,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