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三个字后,母亲如释重负,一下子又倒回了父王的怀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
第55章 番外--艾达公主篇:为你疯狂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回忆起那一个晚上我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午夜的风声、雨声、女人们的哭泣声、卫兵们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走廊尽头的婴儿房里传来隐隐的妹妹的哭叫声,全都像恶梦一样的缠绕着我。我躲在房间的角落里,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很深,隐藏了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哀伤,自己内心深处的无言的恐惧。
是的,是真实的恐惧。
害怕父王不再将那原本就不多的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害怕我的高高在上的嫡公主之位因母亲的不在而摇摇欲坠,更害怕我的衣食无忧的生活从此天翻地覆。
我不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吗?为了这一天的来临,为了我的地位永不动摇,我杀害了很多该死或不该死的宠妃或她们的子女,暗杀了不少无辜或不无辜的男人女人们,甚至还不惜一切代价,把第八王妃的嫡公主丢在水牢里,百般折磨,直到她痛苦而死。我杀她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除我以外的唯一嫡公主,所以她非死不可,尽管那时,她离她再嫁的日子只差一个月而已。
我还未满十七岁,可是双手已沾满了血腥。
我不后悔,也不害怕杀人,我害怕的,只是失去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那巍峨而巨大的城堡是我的,那墙面已经斑驳的空旷而深深的大殿也是我的,那顶金光闪闪,最是Jing巧美丽的王者之冠也是我的,所有的,所有的,全都注定是我的。
这也预示着,我和哥哥之间,将会引发一场生死之战。
母亲永远睡着了的那天清晨,哥哥看着我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深邃而凌厉的东西,似乎是在警告我不要再轻举妄动,那是我所陌生的,也是他从未在母亲面前展现过的眼神。
我的手指在发抖,在这之前,我竟从未想过,这个被我称为哥哥的男人可以隐藏得这么深,以致我从前近乎还没有想过要怎么对付他。
我以为他单纯,傻愣,好欺,甚至头脑简单,我可以轻而易举把他拉下来。可现在来看,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惨淡的早晨,寒冷的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宽大的安乐椅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了一天一夜,地毯上都扔满了空瓶子。
我喝得晕头转向,喝得吐了一地,喝得整个人虚脱得倒在地上,喝得整个房间一片狼籍。
未知,永远是让人恐惧。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了床上。我艰难地坐了起来,头晕脑胀,头痛欲裂,一杯温水递到了我的手中,我抬头,惊愕,“高叔叔?”
他容颜憔悴,可仍温柔地对我微笑,“你好点了吗?”
“高叔叔……”我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这是我从前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我会像一个孩子一般扑进一个男人的怀里,寻求温暖和安全,这种行为,在从前的我看来,是懦弱的,是耻辱的,可现在,我的拥抱却又这么自然,仿佛我们天生就应拥抱在一起。
他温柔地拥住我,轻抚过我的长发,为我拭去我脸上的泪痕,无言地安慰我。
我蜷缩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的气味,贪恋着他的温暖,一动不动,怎么也不肯离开。
他抱了我好久好久,直到阿梅济姑姑在门外沙哑着嗓子催我们参加母亲的出殡,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
这一年的风雪尤大,所有的人,就像一座座冰雕,伫立在雪花纷飞中。
巨大神殿的高高阶梯下,站着我的父王,他仅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长服。
在狂风的呼啸中,他抱着一身白色长裙的母亲,一步步地走上石梯,一步步地上前,一步步地接近神殿。
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看到一个绝望而孤单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56章 番外--艾达公主篇:为你疯狂
有时候,只有当我们失去一个人,才会明白这个人对我们而言有多么重要。如此浅显的道理,我们总是最后才真的明白,因为我们从前,只是知道而已。
出殡仪式过后,父王陷入了绝望之中。
他经常独自一人坐在黑暗里,不分白天与黑夜,任谁都无法让他走出那个房间的黑暗。
直到这时,我们才发觉父王有多么爱她,爱那个一直被我们称作母亲的女人。
父王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男人,他暴力、冷血、残酷,视人命为草芥,视女人为玩物,他不大相信世上真善美的存在,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暴力男人,就像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女人一样。
原以为,父王在母亲过世后,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进行男女情事,会与数个女人夜夜疯狂。毕竟,没有了母亲的怒火,没有了母亲的眼泪,没有了母亲的怒骂,父王应该如鱼得水才对。
可是父王没有,一直没有,直到他过世,都没有再召寝任何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