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之洵到底是叶之洵。
“既然已经撒了谎,你就先回房休息吧。”他已几乎回复到往昔的泰然,“晚上吃饭时我会让人去叫你。”
言罢也不等她说话,转身便走,甚至连分明表情异常的二管家向他请安,他也没有多问。
顾昔深深的呼吸着,看着抱着做好的喜服的二管家笑得十分暧昧地走到她面前。
“长柔夫人,喜服已经做好了。”说完,又盯着顾昔抿着嘴笑。
不用说,一定是被看到了。顾昔无奈地接过喜服,转身往沾香院走。
二管家却在身后道:“夫人不必害羞,我也并未看到什么。”
顾昔越走越快。
“不过侯爷对夫人是真不同啊,”二管家跟上来感叹,“真真是不同。康娘子一直没办法碰到的嘴唇,竟还主动给夫人碰了。我瞧侯爷先前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少年时那般纯直的样子。”
她停下脚步,回头:“什么?”
“夫人不知道么?”二管家讶然,却又笑道,“是我多言了。不过是见到侯爷与夫人关系亲密所以为你们高兴,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顾昔有些发愣。
“夫人?”见她脸越来越红,二管家又是一笑。
顾昔用喜服蒙住脸,跑了。
***
铜镜中的身影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
顾昔看着镜中穿着嫁衣的自己,想起当年曾数次幻想过嫁给宣少景时她的模样,和如今的场景几乎重合。但不同的是,她的嫁衣并非为了他而披上。
她有些感叹,却发觉少了几分感伤。随即忽然想起叶之洵,脸颊又莫名微微有些发烫。
无所谓。她原本一直这么想。
只要不用终日面对宣少景和阮蓝,只要不用被他们一再提醒自己是如何被背叛,又是如何傻兮兮地为了他去借酒浇愁然后被别人捡了大便宜毁了终生的……她嫁给南侯又何妨?
若世道难以如她终生不嫁的愿望,那么她嫁给一个有明主之才却无情爱之心的人,或许反而更好。
所以她从没有计较过叶之洵身边还有其他的女人,她可以谨守本分,做她应该做的,将来他不再需要她时,她也能潇洒地转身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但她忽然有些不安。
“夫人。”荷妆接过二管家给她的盛着金银玉珠各式材质所做的首饰的紫檀木托盘,呈到了顾昔面前,“您看看喜欢哪些?”
顾昔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你们看着办吧。”
“夫人。”又有下人来报,“侯爷让我来告诉您,他和宣侯还有顾将军他们要去围场围猎,大概后天回来。”
“啊?”顾昔蓦地旋身,刚刚戴上的步摇猛然晃动不已,“那……”
“侯爷说婚仪在即,夫人身体不适,便不用颠簸劳累了,留在府中准备做新嫁娘便是。”
顾昔无语了良久,终于头疼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亲!了!
☆、十年
两天后,南侯府却在大喜前夕,出了两件并不怎么喜气的事。
第一件,是老夫人在叶之洵外出之际也外出了,且在去祭拜叶之澜时因为晕眩症发作而不小心摔了一下,虽然皮外伤并不严重,但还是惊动了府里。
至于第二件,便是和受邀和叶之洵一同去围场围猎的西侯宣少景,居然因为坐骑受惊而被摔下了马,摔伤了头,据说当场便血流不止,着实惊到了在场众人。
于是叶之洵匆匆而归。
宣少景被立刻送到了房间休息,顾昔闻讯赶去时,院子里一半是西边的人,一半,是叶之洵派来侍候的南边人。
“小柔,”顾昭华对她说,“叶侯刚去探望他母亲了。你现在身份不比从前,还是等他一道来再进去看侯爷比较好。”
顾昔心情复杂地望了一眼那扇门,问道:“他的骑术一向Jing湛,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呢?”
顾昭华欲言又止地没有说话,顾昔刚要再问,顾长风便从房里走了出来,见着她,微微一怔,沉默了一下,走上前来。
“他说,”顾长风道,“你若冲着他是旧主前来探病,叶侯才不会为难你。”
她蓦然一顿,心里五味杂陈,他这样耍赖的手段,真是像极了十七岁那年他惹了她生气,却又碍于面子说不出道歉,便假装生病引她关心。
不过转身,却已如百年。
顾昔走进了房门。
宣少景靠坐在床头,额上缠着布带,脸色有些淡淡的苍白感,看上去有些虚弱。她走进来,他便一直望着她,直到她慢慢走近。
沉默了半晌,顾昔终于开口,问道:“侯爷的伤可有大碍?”
宣少景望着她,不说话,却缓缓泛起一抹喜悦的浅笑。
顾昔觉得心口有些发闷,想再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却忽然发现已经无话可说。
但这时,他却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