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清浅浅蹙了蹙眉:“花城主客气了。那我便先告辞了……”
“你就没有问题想问我么?”花令秋在她将要打算转身离开的瞬间开口说道,见宁婉清没有反应,又随意往前再走上了几步,停在她身畔,侧眸而对。
“我原本打算要让‘苍老先生’这个人永远消失在你面前。”他清淡的声音里带着微凉的嘲意,“宁婉清,是你让我的心意都变成了笑话。”
她微微偏了头,沉默了良久,说道:“我并没有怨你。”
“怨我?”花令秋失笑,“怨我什么?存心欺瞒?你凭什么?我花令秋的妻子,还是栖霞城少主?前者你已没了资格,若是后者,你就更应该知道,我从不欠你们宁家什么。”
宁婉清咬了咬唇,极力忽视着心口的钝痛不适,诚恳地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就算无缘做夫妻,以后也将是并肩的盟友,总是要好好相处的。”
“宁少主真是云淡风轻地让人佩服。”花令秋语气平静地淡淡笑道,“难怪人人都说你有大将之风,只可惜我是个俗人,做苍琊帮主这些年更是习惯了恣意行事,所以并不是十分在乎你在意的那些东西。”
宁婉清闻言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宁少主并不了解我,对于只能谈利益合作就事论事的人,我向来是这般界限分明的态度。”花令秋看着她,缓缓说道,“譬如我的女人可以过问我的私事,但合作伙伴之类的,却管不了我爱如何便如何。”
宁婉清眸光微闪,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沉默了下来。
恰在这时,逐流寻了过来禀报说快要开席了,老城主请城主赶紧过去。
花令秋应了一声“知道了”,又回头看向宁婉清,说道:“既然宁少主还有公务在身,我也就不多留了。”随即吩咐随侍,“送宁少主出去。”
“不必了。”宁婉清淡淡出声,“我认得路。”言罢,转身抬头便径自快步离去。
花令秋站在原地,沉眸静静望着她身影渐行渐远。
逐流静候良久,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公子,少主她心里应该还是有您的。”
花令秋没有说话,只面色平淡地幽幽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少顷,方转过身神态如常地往回走去。
***
闻花城于半日之间易了主的消息此刻也已经传到了栖霞城中,宁婉清所乘的马车刚要进府,正好便遇上了被宁承琎派出来找她的下属,一照面她才得知,原来宁承琎是在听说了花令秋新任闻花城主的消息之后,担心宁婉清在彩云坞那边吃亏,所以才立刻派了人打算过去找个理由寻她回来,以避免尴尬。
宁婉清得知后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心底的感动和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她的确很需要重新找回往日的从容,在此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有自信能够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若无其事地面对花令秋。
还好,父亲并不打算逼着她立刻就去面对。
在今日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了断”的后劲这么大,她当日用一把刀扎进了花令秋的心,也同时生生剜去了自己心头的一块rou,她以为她能够忍住,就像从前的那些年一样,没有便没有了,总会好起来的。
可原来不是。她今天在彩云坞里看到花令秋出现的第一眼,就差点忍不住站起来想朝他奔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的,只知道从那一刻起她眼里就再看不到旁人了。
后来他说要与她界限分明,只谈利益。她一面对自己说:看,理当如此。
好像这样就能说服自己,安慰自己相信当初的先见之明。
一面却又因他对她的怨气而禁不住阵阵发苦。
宁婉清站在上院门前,抬头望了望玉兰枝头新冒出来的花苞,忽然想起来霜兰院里的桃树下还埋着一坛去年春天花令秋亲手酿的酒。
她深呼吸了几次,压下心头骤然的沉闷,又是一副与往日无异的模样踏入了院中。
宁承琎正在书房里等着她。
宁婉清进门后就将今日授印礼上的情况大致向他禀述了一遍:“我想,今日之后,自花家内部起将会重起格局。”
“……没想到令秋竟然就是苍老先生。”宁承琎之前已经听说了消息,此时不过从女儿口中得知了一些细节,感叹后沉yin了半晌,看向她,犹豫着道,“你可有后悔当日的决定?我想,与其说他是对姜家和花家的人不满,不如说他是还在生你的气,否则不必要这么大阵势地公开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这分明就是在激你,他想你知道你放弃的到底是什么。一个男人还会花心思用这种事来激你,可见他甚至不惜以权势来换取你的感情,你难道真的不心动么?”
宁婉清神色淡淡地:“父亲以为是不惜换取,可也许只是发泄怨怒。事已至此,我与他之间隔阂已生,就算想勉强破镜重圆,终是裂痕难消,又何必为难自己和他人。更何况如今他身份已是不同,两城联姻必然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宁承琎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