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遮看着柔美的侧脸,心头一片温软,死死攥着双手,强忍着拥明月入怀的贪念。
不太平,便对了……
若是万世太平,神明又怎会降临……
他心底竟生出这样可怕的念头。
“你以后可得选一个圣君继任。”她忽地转过头看他,神情严肃认真,“你年纪也不小了,该选个合适的王妃了。”
心头的温软瞬间结为寒冰。
青年俊眉修目,已非昔日青涩少年,他维持着多年未变的温文笑容,声音低柔:“师尊希望我娶一个怎样的王妃?”
她说:“墨王府那个名为阿姮的少女,便是极好的。”
他低眸浅笑:“可是她心仪的是皇兄。”
她眉头微皱:“真是可惜了,你仔细再找找,我也会帮你留意的。”
掌心渗出血来,疼得入了心,却不敢叫她看出分毫。
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心里早已有了人,哪怕藏得再深,骗过了她,也骗不过自己。
一夜一夜地思慕着,痴念疯狂地潜滋暗长。
他不只想拥明月入怀,甚至想独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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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神明,哪能明白一个凡俗男子卑劣不堪的心思。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有望成为圣君的弟子,他们之间,名为师徒,却也不过是一场明明白白的交易,甚至这场交易的内容都与她无关。一旦达成所愿,她的结局便是死亡。
她无惧死亡,只有他在怕。
如何才能永远地占有她?
他苦思许久,翻遍典籍,终于有了答案。
凡人是得不到神的,除非他也成神。
于是他一次次有意无意地窃取她修行的秘密,翻遍了天禄宫绝密的典籍,古往今来多少法相尊者都在追求的长生之路,成神之道,究竟藏在了哪里?
正统修道走不通此路,那血修、魔修呢?
各地传说中的民间神明,他一一细查过,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愿放弃。
晋光帝驾崩后,他理所当然地登基为帝。因惨案被封禁的墨王府,无人敢靠近,这个被尘封的隐秘角落,成了他的地下王国。先是皇城天牢的死囚,之后是无亲无故的流民,一条条生命成为他探索成神之路的垫脚石。他剖开一具具鲜活的□□,试图看穿生命的本质。
何为生?是心脏的跳动,还是神窍的波动?
何为情?是心动,还是神动?
滚烫的鲜血沾满双手,凄厉的哀嚎不绝于耳,他却浑然未觉,见惯了死亡的心越来越麻木。
他每一次都会洗净双手回去见她,带着他没有丝毫破绽的温文笑容与隐忍克制。
“诸侯发起战争,你为何不动用埋伏多年的棋子,平定叛乱?”姜弈皱眉质问。
“师尊不必心急,尚未到最佳出手之机,须得等他们互相削弱,再给予致命一击,此时贸然出手,只会徒增伤亡。”他微笑着解释。
姜弈并没有怀疑他的用心,这世上怎会有为帝者甘心当傀儡,坐实诸侯做大,自立为王?
可偏偏有他这样看似理智的疯子。
他不愿意如她所愿,不愿天下太平,她若了却心事拂衣而去,留下他一人坐拥天下,又有乐趣?
但终究她还是怀疑他了,一旦有所怀疑,他便无所遁形。
看着一地的尸首,镜中的残魂,神明那张温暖却又疏离的面容,第一次露出迷茫、震怒、悲痛的神情,这却让她看起来更像个人了。
“晏遮,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她的声音轻颤,呼吸也变得沉重。
“师尊。”晏遮轻轻唤了她一声,向她走近一步。
她猛地退开,拂袖怒道:“你跪下!”
他微微一怔,却还是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就像许多年前一样,柔顺谦逊,毫无帝王的尊贵与傲气。
她俯视着青年俊美温润的脸庞,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子,竟会背着她犯下如此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罪恶!
她一咬牙,抬手覆住他前额,灵力近乎粗暴地撞开他的神窍,搜寻他的记忆。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腥画面一幕幕涌入她脑海之中,她亲眼看着青年麻木而冷漠地切割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应死之囚,到无辜之人,乃至于妇孺老弱……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心神大震,喉间一甜,鲜血便溢出唇角。
“晏!遮!”她一掌挥出,拍中他的胸口,将他远远打飞出去。
年轻的帝王后背撞上了坚硬的石墙,墙上绽出蛛丝一般的裂纹,他胸口剧痛,气血翻涌,鲜血难以自抑地涌出喉头。他却浑然未觉自身伤痛,一双黑瞳直勾勾地盯着姜奕,流露出关切与心疼,哑声道:“师尊,你受伤了。”
姜弈踉跄着站稳了脚步,面若寒霜:“是我看错了,你与晏钊,一丘之貉,当年我不该救你。我传你功法,助你平定天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