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的心情也很好,拿出了据说是新开封的竹筒酒,淡淡的黄色,散发着竹的清香,只是闻上去便已有些沁人心脾。
傍晚的徐徐清风,吹得人情绪有些高涨,兰如许有些莫名兴奋。
“你这鱼做的真是好吃,就连雍州城里最好的酒楼师傅也不及你。”兴奋之余她也丝毫不吝惜夸奖,再加上怀揣着私人目的,自然是能捧多高捧多高。于是又道:“这么好的手艺可别浪费了,得多拿出来炫耀一下嘛,我不介意的。”
不等做菜的人说话,一旁的蕙娘已经笑道:“你这么会吃,等回了雍州可怎么办呢?看来你应该嫁一个很会做菜的男人。”
兰如许颇以为然地点头:“您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身边没有那样的人。看来还是换一换厨子比较实际。”
“谁说的?”蕙娘道,“你面前这个不就是么?”
“啊?”她一怔,随即讶然,“他啊?”
这回不等蕙娘说话,他已经开了口:“怎么,我很失礼么?”眼眸带笑,显然又在戏弄她。
兰如许便蹙眉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是莲教的人,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他笑了笑,举杯抿了一口酒,没说什么。
“为什么?”蕙娘似有些不乐意地道,“你觉得我们莲教的男子很差么?其实说不定你们名门正派的那些男人十个加起来也不及一个率真。”
兰如许并不想同她争论正邪黑白,这个问题不知道那些前辈争论了多少年都没争出个所以然,她又怎么能说服别人?再说,她一贯也觉得他们武林正道也不都是些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那么同理,莲教大概也不都是些如长辈们所言的jian恶之徒吧。至少,她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暗含调侃地道,“我只是觉着,莲教的男子应该一般不太想娶我这样的姑娘吧?他们过得挺滋润的,要是娶了我,以后就不能再调戏别的姑娘了,可能人家会觉得人生瞬间没了乐趣呢。”说着若有似无地瞥了某人一眼,“对吧?”
“这个问题我没有问过他们,”他淡定自若地迎上了她的目光,“你要是有兴趣,回头我可以帮你调查一下。”
她一怔,怒瞪:“你才有兴趣呢!”
谁想他却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说道:“我是挺有兴趣的,你现在才知道?”
兰如许:“……”
***
日落西山,月色渐渐弥漫。兰如许不知不觉喝了不少。但某人似乎喝了更多,而他喝多了也没走,只是就近转身走到了大青石上躺下来闭目小憩。
“喂,你别睡那儿啊,小心着凉。”她见状立刻出声提醒。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
“不用担心,”蕙娘语带笑意地说道,“由他去吧,那本就是他用来小睡的地方。”
兰如许叹了口气,摇头:“真是个随性的人。”说完又转身进屋拿了张薄毯出来,从蕙娘身边经过时还一顿,解释道,“吃人嘴软,我还是给他张毯子吧。”
“阿如啊,”蕙娘在身后唤她,“过来坐坐。”
她给他掖好被角,转身走了回去。
“您有话要说?”
“没什么,随意聊聊。”蕙娘道,“说起来,你对青衫少爷知道多少?”
“我?”她不明所以,一笑,“我对他的所知,也就是外间人所知的那些。”
蕙娘冷冷一笑:“他们知道个屁。”言罢又随即缓和了脸色,说道,“当年风教主在镜湖旁的一棵榕树下捡到了他。无名无姓,只有放在小被子里的一支白玉笛,因为当时他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小衣服,所以老教主给他起名为镜青衫。”
兰如许怔了怔:“我只知道他是那位莲教教主的其中一个义子,却不知道原来他……”
“是啊,义子。他和慕容少爷还有无忧教主,都是夜萝夫人的义兄,当年风教主原本属意的接任人选是青衫少爷,但因为他的亲生女儿夜萝夫人心仪无忧教主,加上青衫少爷又志不在此,所以才改了心意。不过青衫少爷虽然只说愿意做一个不受约束的挂名长老,但实际上,教中每每有事时,他总是全力襄助无忧教主。即便在那场内乱之中,他原本可以自己坐上教主之位,但最后,他却选择扶立了息缘小教主。”蕙娘笑了笑,“在那之后他便更加少管事了,如今基本处于半隐世的状态。没事的时候连山脚下都懒得去,更别说见他捡了个姑娘回来。”
许是酒意上了头,她说的兴起,丝毫没有发觉身边的氛围有什么不对。
此时的兰如许,正一脸纠结地看着她。
半晌后,她觉得自己做了个极聪明的决定——装睡。
于是果断埋头靠在了石桌上,口中含含糊糊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蕙娘的询问,装着装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真的睡着了。
翌日清晨,当兰如许睁开双眼醒来的时候,她摸着身上的被子,脑子里是有些恍惚的。很快,这恍惚又渐渐变成了空白。
她是几时进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