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锋锐的杀气漫过我的脸,我经不住畏惧,蓦然睁大双眼,一切感知离体而去。
舞难却一直一动不动,我还没来得及抬头,便听得阿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限诱惑,你输了。有兵戈没体的声音,随即我感觉抱着我的舞难身后有重物轰然倒塌。
一切感知又回归了身体里,我扭动身体让舞难放下了我。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好,我扭头一看,便见到阿玉的枯舟剑竖在嘲风的身体上,将嘲风钉死在地上。嘲风尚未死透,身下咽开一大滩血,正缓缓蜿蜒流出,每一分都是他的性命,嘲风面色灰败,只一双铜铃眼瞪得愈发大了。
原来其实是见阿玉厉害,便打算杀我么?敢情他也学过兵法?
螭吻,咳咳今日没有阵法,你杀不死我,待我转世总有一日,此仇我你会
阿玉笑看着他,将枯舟剑拔了下来,带出一线血珠,洒在地面。
不必阵法,有九神封诀就行了。
嘲风脸色又灰死了一点,怎么会龙生九子,九子却非龙你不可能这是苍龙才能
阿玉咬破自己食指,缓缓引出一滴血来,竟然泛着耀眼银光,他轻轻一弹,那滴血便落在了嘲风身上,转瞬间没入,嘲风身上便燃起了银亮的光芒,似乎是火焰在焚烧一般。
铜铃眼凶狠的眼神定格在暴突的眼珠里,一声声刺耳惨叫回荡在大殿。
阿玉收了枯舟剑,脸上的喜悦真假难辨,龙生九子,本是各司其职,最后成龙。你们却不识好歹,妄图以一系之能为在龙族称霸,睚眦兄长因之惨死。孤家被镇,愤恨不能,草木含悲,竟也懂孤家,孤家在地府吸了千年死魂灵气成龙,只待出来肃清尔等罢了。
银亮刺眼的火还在燃烧,似乎有意让嘲风受苦,虽然旺盛,却又缓慢,沿着皮肤经脉一寸寸烧过去,嘲风却还有神智,更有Jing力来惨叫,真乃硬汉也。
阿玉仿佛极其享受他的哀嚎,眯着凤眸,唇角勾得邪肆,看着在银光中滚成一团的嘲风。
九神封诀,本就是苍龙心头血引下,而孤家这含着万千死魂怨气的心头血,只怕更能让你欲罢不能,不食尽你这一身灵气仙元,想是不会罢休的。
他说完这句,便转头交代了文劫几句关于接下来接收西海龙族,八众休整的事,然后转过头朝我看了来。
文劫领命带着舞难离开了,他微微蹲下了身子,对我张开了双手。
乖孩子,过来,方才吓坏你了罢。他的语气忽然温柔,神情依旧平淡,凤眸里却满载着欣然。
我似乎并不讶异他前后心思扭转的迅速,仿佛自第一次遇见,便知道他由来乖戾,还有行事性格天经地义的反复无常。
我又咧嘴笑,似乎也只能这样,然后迈动小胖腿,朝他跑了过去,他一把抱起了我,朝殿外走去。
身后嘲风的尸身仍旧烧得欢愉,今日原本便是注定腥风血雨。
杀戮过后,月满西海之上,长天一线。
我独自待在夜央宫里数明珠,离铜铃眼嘲风的死,还有阿玉的登基仪式,约莫已过了好一段时日。
记得那日我站在他身边,看手巧的侍官替他束发,带冠,宽衣。黑底滚银边的织锦细丝替代了他的白衣,上头镶嵌繁复华丽的宝石璎珞,侍官俯首低头将阿玉的每一处衣摆理得熨帖平整,而我站在边上作痴呆二缺状流着好长一串口水。
他想是不耐烦,又犯困得紧,便遣了侍官出去,转头来妖娆俊美的朝我一笑,隐有仙风卓然。
他打了个呵欠,招了招手,小夜子,过来。此美人不愧是祸水一个,连呵欠都打得好看极了,若是让我来,约莫就成了血盆大口一张一合,眼泪鼻涕花儿齐齐冒头。
屁颠屁颠走到他身边,不敢扯他的衣摆,上头的璎珞玉石晃得我一双招子里尽是光芒闪烁,冷不丁额头上一凉,我迷茫困惑朝上一望,阿玉手中拿着朱砂笔,得意洋洋看着我,眉眼间满是轻佻悠闲,又把我抱上了他的腿。
铜镜里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眉心一点朱砂红,我摸了摸脸,唔,这镜子里的俊俏小童子长大该是个玉树临风的好模样。
只可惜两只秀气的手穿了过来环抱住我,铜镜里俊俏小脑袋的边上又冒出了玉枯舟陛下的大好头颅一只,调笑着看着镜子里的我。
美丑立分高下,我这小脸还是只能寻个犄角旮旯放了。阿玉今天很漂亮。我赞叹。
漂亮是形容女子,小夜子若要形容我的话,俊美宣朗,清举风流,任你挑选。
白无常同我说过,这叫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也是形容女子。
那闭月羞花。
铜镜里的他不再说话,凤眸中飘渺了起来,静静凝了目光,虽然仍旧是看着我的眼睛,却仿佛是透过铜镜里我的眼睛,看着另一虚无遥远的影子。
而我看着他。
他带我走出西海极殿时,同我说过,选择很微妙,做一个选择,还必须考量能力与心力,否则你死在嘲风手里的话,一切都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