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言换上了小厮衣衫后,便被郑府内的总管遣去了荣禧堂外洒扫,他多听了一嘴,便从别的小厮嘴里得知了苏一箬也在荣禧堂。
他便立时朝着荣禧堂赶去,才走到院中便瞧见了黄氏与丁氏正在屋内与她说话。
她今日气色瞧着极好,只是柳眉微蹙,瞧着有几分忧愁。
赵予言便提着扫把往正屋多挪了几步,这才听见了那黄氏的话语。
给子安做妾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大舅母还会薄待了你不成?
丁氏见状则嗤笑一声,道:前头子安那般求大嫂,大嫂怎得没应下来,如今却又来献殷勤?
黄氏听罢立时勃然大怒,指着丁氏骂道:昨日子息将子安打成那副模样,半条命都丢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成?
丁氏还欲再辩,便听得久未出声的苏一箬欣喜地低唤了一声。
二人将视线移了过去,却将苏一箬紧缩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杏眸内蓄着盈盈笑意,侧头正望着庭院内的一个小厮。
黄氏心内虽不虞,面上却还是恳切地说道:一箬,大舅母前头有不对的地方,你且都忘了吧,如今子安伤的不成样子,唯独肯见你一人
丁氏也不甘示弱,一扫昨日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拉着苏一箬的手便道:一箬,昨日是二舅母不好,可子息没有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他如今还昏迷不醒,梦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太医说
话未说完,苏一箬便挣脱开了丁氏的手,提着裙摆飞奔到庭院中的赵予言身旁,挽着他的臂膀说道:二位舅母,一箬不想做妾,且已与这位小厮私定了终身。
而丁氏与黄氏听了这话后,初时的怔愣过后,彼此的眼里都掠过了相似的震惊。
黄氏率先开口道:一箬,虽说是玩笑话,却也不能这般堕了自己的名声。
嫁个小厮,和一头撞死也没什么分别了。
丁氏也劝道:一箬,舅母知你昨日受了委屈,可你也不能这般胡言乱语。
却没想到这苏一箬也是个气性大的,竟编出个小厮一说来回绝她与黄氏。
苏一箬听说了两位舅母话里对赵予言的轻视,攀着赵予言胳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面色严肃地说道:一箬没有胡言乱语。
她自己受轻视便罢了,却不想心上人也被连带着看不起。
苏一箬不明白。
人为何非要分个高低贵贱。
阿言虽只是个小厮,却比寻常的王孙公子善良赤诚百倍,是她心中的无上至宝。
拿什么来换,她也不肯。
赵予言手心滚烫,却没想到苏一箬今日会做出这般胆大之事,竟当着她的两位舅母之面明晃晃地说要嫁给自己这个小厮。
方才他心内想要捏死黄氏与丁氏的冲动也随之熄灭,如今只剩下了如chao般的喜意。
她这般孤勇情笃,让赵予言怔在原地久久无言。
自小到大,他受万人尊敬奉承,皆是因着父皇赐下来的太子身份。
除了母后,谁也不曾爱过他这个人。
脱离太子身份,单单只爱他赵予言这个人。
如今,他遇到了。
苏一箬也不知自己是哪里生出来的这一腔勇气,非但驳回了两位舅母的话,更是笑意盈盈地望着赵予言,温声说道:我们去求老太太。
赵予言被她牵着往苍梧院走,一路上也不避讳各房小厮丫鬟们的目光。
苏一箬自始至终皆紧握着赵予言的手。
她这般坦荡磊落。
赵予言却慌了手脚。
自出生至今,他还是头一回生出了这般手足无措的心绪。
剧烈的喜悦过后,他的心里又漫上了如山般的惧怕之意。
他的欺瞒配不上一箬这般真挚的爱意。
若是一箬知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她会如何?
是欣喜,还是觉得荒唐。
赵予言不敢深想。
苏一箬很快便牵着赵予言来到了苍梧院的院门外,她侧身朝着赵予言投去个鼓励的眼神,见他面色煞白,便笑道:你别怕,老太太是个和善的人。
如今日头正盛,刺眼的暖光照得赵予言险些睁不开眼。
好。赵予言如此道。
老太太听着外头通传的丫鬟说了苏一箬求见后,便立时让人搬了团凳和花果糕点上来,并道:快迎她进来。
如今苏一箬身份不同以往,老太太对着她也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只是她那两个儿媳却愚昧不知,竟还打了主意要她做妾。
简直是狗胆包天。
老太太如此想着,便见笑意盈盈的苏一箬迈步进了苍梧院,身后还跟着个身姿清濯挺拔的小厮。
老太太不解其意,便道:一箬,这是?
苏一箬在亲近的老太太跟前则要更为羞赧些,便娇怯一笑道:老太太,这是我的心上人。
赵予言便也迈步上前,立于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