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箬求之不得,跟在郑心幽身后往院外走去。
如今大房的嫡女成了残疾,郑心幽这个庶女的身份便水涨船高了起来,且若是将来大哥郑子安当真能金榜题名,所有的好婚事都会落在自己头上。
因此郑心幽如今对待苏一箬愈发客气和奉承,话里话外都是捧着她的意思,三姐姐本就是这样的性子,表姐可别往心里去,昨日大哥还为了三姐姐的性子和太太吵了一架呢。
按理说正常人听了这话后总会追问一二,可苏一箬只想着郑子息吃了那齁咸的糕点后会不会来找自己算账,一时便没听进去郑心幽的话。
郑心幽等了片刻,见苏一箬没有任何反应后,才干笑两声说道:表姐必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大表哥这般温和的人如何会与人争吵起来?可我昨日确是听的真真的。
郑心幽忽而站定,视线落定在苏一箬纯澈得寻不出一丝杂质的杏眸里,笑道:我与表姐打开天窗说亮话罢,我冷眼瞧着大哥心里只有表姐你一个人,为着这事也与太太争吵了无数次,表姐你心里是个什么章程?
第10章 绿茶赵予言
大表哥比我帅吗?
郑心幽明显感觉到内花园方圆十米的空气都凝结了起来,而她身前的苏一箬也止不住脸上的疑惑之色,歪着脸仿若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郑心幽耐心极好,美眸微敛,静等着苏一箬的回答。
而苏一箬却在心底来回品读郑心幽的话,反复揣摩却又不解其意,只道:什么什么章程?
大表哥心里只有自己?
那大舅母、三妹妹、五妹妹、老太太呢?灰
所以五妹妹这话的意思,应当是在说大表哥对自己有男女之情?
苏一箬回想了一番往日里大表对待自己的态度,相比他对三妹妹和五妹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皆是一般的清润温和,似兄如父。
郑心幽疑她是故意装傻,便拿话刺她道:表姐是把我当成外人不成?锦瑟都与我说了,大哥已与你挑明了他的心意,待他蟾宫折桂那日,便将你迎娶进门。
郑心幽将这话明明白白地与苏一箬说了,也是料定她必不会在装模作样,拿话敷衍自己。
谁知苏一箬却脸色陡然一白,旋即便听得她呢喃出声道:原来那日大表哥是这个意思。
郑心幽还欲再说,便见身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她回身一看,恰巧撞进一泓清泉般的黑亮眸子内。
容貌矜贵逼人,可上身的却是最劣等的粗布麻衫。
赵予言本在内花园墙角处修建藤萝枝蔓,起初听得郑心幽与苏一箬女儿家的密语时,便打算先行离去。
可谁知郑心幽上来就说出了大哥心里只有你这样的隐秘之话,赵予言离去的脚步一顿。
他借着身前树叶的空隙觑了一眼苏一箬的反应,见她只是呆呆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声不吭,高高悬起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
以他这几次与苏一箬的接触来说,这位表小姐性子娇憨单纯,心里的所思所想皆一览无遗地写在那张素白的脸蛋上。
赵予言自小在Yin谋诡谲中长大,厌倦了旁人脸上遮七分掩三分的虚情假意,所以才会弃了东宫太子不做,昨日跑到城东去演乞丐,今日跑到郑府来做小厮。
好歹能体味人间烟火,亲历人世百态,不必每日活在那逼仄憋闷的宫殿楼宇之中,陪着那些人做戏扮痴。
他活到这般年岁,见过的美人贵女不计其数,可还是头一回碰到苏一箬这般憨傻迟钝的,不免觉得她有趣了些。
此番现身也是因着她被这郑心幽逼得太过窘迫,自己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表小姐,老太太有请。赵予言肃容对着苏一箬说道。
在苏一箬心里最重要的事儿莫过于老太太身边的事儿,闻言她便对着郑心幽歉然一笑道:五妹妹,下回再说罢。
郑心幽扫了一眼姿容显眼的赵予言,心里觉得这小厮有几分眼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当下便只能随意地点了点头。
郑心幽便目送着苏一箬与赵予言离去,她盯着两人的背影瞧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对身边的婢女说道:咱们府里几时买了个容貌这般盛人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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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箬亦步亦趋地跟在赵予言身后,心中的思绪已交缠得似麻花一般,勾的她胸闷气短。
赵予言在前方带路,绕过九曲十八拐的回廊和内花园,曲径通幽的羊肠小道,领着苏一箬回了她那极为偏僻的左清院。
直至到了院门口,苏一箬才惊呼出声道:怎么回院里来了?
赵予言似笑非笑,璨若曜石的眸子里凝着些探究之意,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了些?
明儿见赵予言态度傲慢,便嘟囔道:你怎么骗人呢?
赵予言这下是当真笑出了声,心里惊讶于这对主仆一如既往的憨傻,看来她们都是一根筋的笨脑瓜,听不懂旁人绕着弯的示好。
表小姐,我是在为你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