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其实很早之前便已经醒了——准确的说,严恪跟林牧一离开,她就莫名其妙地睁了眼,总有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她心头。看到严恪跟小牧有些紧张地往正门走去,她也便跟了过去,只不过这两个男人运着轻功走得飞快,她被远远落在后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做贼一样,为什么要这样蹑手蹑脚的。
等她赶到正门后,刚好看到严恪抽出小楠的佩剑抵在那男人的脖子上——那个男人望舒是认识的,林家的一个下人。她不记得名字,只觉得脸熟。本来望舒的心情还算平和,她深知无论是严恪还是林牧小楠,都是绝顶高手,林府的那些下人不会对他们产生丝毫威胁,直到她定睛一看,林尚桐的轿子就停在远处,强烈的不安与反感一瞬间又涌上心头——她来做什么。
“在下严恪,见过尚桐小姐。”
望舒听见了严恪沉稳的声音,更重要的是,她看见了林尚彤的表情——纵使她用团扇遮着脸。
那是一种让望舒心生厌恶的表情,明明是想装得高傲,心底里却又有些兴趣,只得悄悄地上下打量,像只油狐狸般转着眼珠子。
可能是林尚桐隐藏得太好,只有望舒才能看透她那表情的深一层意思。
林尚桐似乎心情很好,语气温柔且小动作很多——不好的预感爬上望舒的心头。
不会错的,林尚桐一定是对严恪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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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整个林府也只有望舒知道林尚桐真正喜欢的类型——即使她们两已经少说有十年没好好说话了。望舒很清楚林尚桐从小就叫嚷着自己长大以后要嫁给一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这严恪这身型、这身手,不是往她心口上撞吗?
近些年来上门提亲的大家贵族快要踩烂林家的门槛,从学富五车的公子到家财万贯的少爷,林尚桐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或许就是因为她心底里喜欢类型一直没有发生过变化。
小时候——在望舒刚记事的时候,她记得自己曾经跟林尚桐感情很好,只不过没持续上几年罢了。
林尚桐本是家中独女,丫鬟下人都不敢跟她大声说话,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捧着笑脸地赞扬,没劲透了。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家里多了个n团子——爹爹告诉她,这是妹妹。
林尚桐很高兴,一点点看着妹妹长大——终于有人能听她说心里话了——所以全家只有望舒知道,尚桐起誓自己以后一定要嫁给一个能在战场冲锋杀敌、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就像狄青那样!”望舒记得当时尚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领兵夜袭昆仑关!那得是多有勇有谋的人才想得出的奇招啊!”
那时候一切都还算美满,林家两个小姐快快乐乐地一起玩耍作伴,甚至晚上还想要睡在一个房间里,叽叽喳喳,像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本来一切都是很和谐的,只不过林尚桐的娘、林府的正房夫人不这么想,她不能接受林尚桐跟林望舒这样的“野种”混在一起,自己的女儿是大家闺秀,林望舒是林家的耻辱和累赘——林老爷被迫娶了个土匪?女土匪的女儿竟然想要跟自己的骨rou千金平起平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两个人明明是云泥之别,怎能这样被统称为“林家小姐”?简直荒谬。
尤其是,林夫人见着望舒出落得愈发标志出众,危机感随着她年龄一点点长大而不断增强,并最终让她在心里认准了林望舒会威胁到尚桐在林家的地位。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你跟她混在一起。”林夫人当着望舒的面,无数次抓起尚桐的手腕,把她扯走。“你就不怕以后她把你爹爹抢走吗?”林夫人苦口婆心地诱导道:“没有林望舒的时候,你爹爹只爱你一个人;她来了,爹爹的爱就要分一半给她——小心以后你爹爹不爱你只爱她了。”
那时候林尚桐也年幼,对于母亲大人的话,一开始她只觉得是在吓唬她——就像那些鬼故事一样,可后来说得多了,她也便信了。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来说,还有什么b父母的爱更重要的东西呢?林尚桐懂了——她跟林望舒,才不是姐妹——她们都不是一个妈妈生的;相反,她们该是敌人才对,本来自己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现在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要夺走她的爹爹。
所以从那时候起,林尚桐就变了:她会抢走望舒的娃娃、在望舒写好的功课上泼墨水,甚至偷偷剪坏望舒的衣服——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得到林夫人的赞扬。纵使有时年幼的望舒会哭得梨花带雨找林父告状,也会被林夫人一句简单的“小孩子闹着玩”搪塞遮掩过去。
林夫人时常告诉林尚桐:她是娇花,林望舒该是那地上一抓一大把的绿叶子。对林望舒而言,她存在的意义就是给林尚桐作陪衬。
望舒懂事以后,从书籍或是说书先生那里学到了不少圣贤道理。一开始她总是觉得疑惑,觉得林府上下的人和事,桩桩件件都在与圣人之言背道而驰。时间久了,望舒愈发觉得问题不出在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