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迷迷糊糊地想,裴珏只怕就是为了听那铃铛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毛病。
累了大半夜,裴珏鸣金收兵后,抱着昏昏欲睡的姜窈去清洗干净,给她换上干净的寝衣后,便要抱着她睡觉。
姜窈困极了,却仍打着呵欠问裴珏:郎君近日忙的事,是不是快有成效了?
裴珏轻笑,问她为何会问这个。
姜窈撇撇嘴,道:你今晚有闲情逸致给我换上那么一身,又要得又凶又急,仿佛是要宣泄心中的得意。作为你的枕边人,我怎能猜不出来?
过去的一月里,裴珏常常晚归,两人固然是要睡前交流一二的,但到底与今日不同。
裴珏知晓她素来聪慧,但是真没想到她竟然能从房中事来猜测到他心中所想。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颇为愉悦地道:窈窈猜得不错,若一切顺利,再过不久就能收网了。
姜窈悄声问他:赵王到底想做什么呀?莫非想要谋反?
她虽然不知道赵王私铸兵器、豢养兵士的事,但她猜想,赵王筹谋了这么多年,不会就此放弃的。
裴珏没瞒她,但也没细说,只说年前赵王的事便会解决。
姜窈松了口气,道:如此也好,阿玥明年便要嫁进东宫,赵王不蹦哒了,阿玥也少桩麻烦事。
第98章 龃龉
腊月初八, 大齐的勋贵、庶民皆同贺法宝节。北方素有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的俗语,过了腊月初八,元日也就快到了。
腊月至正月, 辞旧迎新,是大齐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庆。
这是姜窈在京城的第二个冬日, 但与去岁不同的是, 她从那个寄居在镇国公府的小娘子成了国公府六房的夫人。
今日不是休沐日,国公府的男人们皆出门当差去了, 女人们则聚在乔氏的葳蕤轩说笑,乔氏带着裴华玥与裴嘉仪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荡秋千, 姜窈妯娌几个则在屋子里闲谈。
周氏掌管国公府的中馈, 逢年过节便是她最为忙碌的时候, 哪家送了年礼过来, 国公府又要给谁家送年礼,这些都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今年国公府多了清远侯府这么一门亲家,周氏便也比照着给永安侯府的年礼, 也给清远侯府送了一份。
姜窈特意谢了周氏,她道:长嫂, 大舅母托人捎信过来, 赞您妥帖周全,让我好生谢您呢。
周氏忙道:亲家何尝不是妥帖周全的?这人与人便是如此,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能跟清远侯府这样的明白人家结亲, 这平日里啊也是舒心。
妯娌俩亲亲热热地说着, 裴玧之妻傅氏间或笑言两句。
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 偏生梁氏要挑事, 她故作疑惑地道:这给亲家送年礼, 还从未听说过送到新妇外家的。长嫂,这叫人知道了,只怕是要编排咱们家不知礼数、踩高捧低,觉着正经亲家无官无品便不予结交,反而去结交新妇外家。
言罢,梁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姜窈,又故作歉意地道:窈窈,我并非嘲讽你母家无官无品,实在是怕咱们国公府担了这个污名,这才出言提醒长嫂的。
姜窈扯了扯嘴角,梁氏有没有嘲讽姜家无官无品,她能不知道?
梁氏想借此奚落她、甚至惹怒于她,但她心中对此却毫无波澜。
姜家本就无官无品,这是事实。
姜窈嫁进镇国公府两月来,有好几次出门赴宴,不是没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但他们或许顾虑这门亲事是皇帝做主的,或许是顾忌着位高权重、简在帝心的裴珏,总之还没人在她跟前堂而皇之地提起这些。
唯独这三嫂,当真是无所顾忌了。
姜窈拨弄着发髻上新打的步摇,浅笑着道:三嫂未嫁时,家中不过是从四品,三嫂却与我阿娘这等侯府贵女交好,难不成会有人在背后编排三嫂攀附权贵?
梁氏脸色微僵,不自在地道:怎么会?我与你母亲是真心结交的。
姜窈淡淡地哦了声,又道:那也就是了,看来外人还是明白是非曲直的。至于年礼的事,我父亲已辞了官,如今不在京城,四处游历去了,三嫂觉得这年礼要往何处送呢?
姜庆先与方氏其实就在陶家的祖坟那边,只是陶家不愿姜窈被人编排不敬父母,这才称姜庆先与方氏外出游历去了。
而那夫妻俩,如今一个得了癔症,另一个顾忌着还在赵王府的姜娇,都不可能现身说什么。
梁氏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方才说那番话,也是故意给姜窈添堵罢了。
她讪讪地道:你说得极是。
她不想再与姜窈做口舌之争,但姜窈却没想就此揭过,又道:三嫂,若我记得不错,梁家这几年被贬谪了两次,如今也是不入流的微末小官,若裴家真的踩高捧低,那三嫂的母家只怕是连年礼也收不到了,毕竟三嫂还不如我,至少我还有个得力的外家呢。
姜窈Yin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通话,其他人皆脸色各异。
梁氏的脸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