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方院长他们早就钻进被窝睡觉了,可沈玦星才刚下班到家。电视剧里霸道总裁总是很容易做,不是在泡吧就是在出席各种酒会,完全不用上班,然而现实里的企业家往往都是起早贪黑,处理项目遇到的各种问题,满足甲方的各种需求。
还是老样子。顾照道,你呢?忙吗?有好好吃饭吗?
这两天特别忙,晚上都是和同事一起叫的外卖,凑合吃吧。
手机里,顾照听到了隐隐的音乐声,还是那种节奏感很强的音乐,从耳边倏地擦过,就像马路上经常遇到的,那些开着电瓶车公放网络神曲的人。
你没有回家吗?这明显不是在小区里,更像是在大马路上。
没有,我在外面。明天我要飞一趟C市,四天后再回来沈玦星轻轻叹了口气,一想到要离你那么远,我就忍不住想来看一看你。
顾照愣了一下,猛然起身,往养老院大门方向快步走去。
你过来了?你你现在在外面吗?
我在你们大门外面。
冷凉的风扑在面上,顾照越跑越快,到最后已经顾不得说话,只是急急地喘气。但等到了门口,又好似近乡情怯,远远看到沈玦星的身影,她反倒慢下来。
一步一步缩短两人的距离,她握着手机,急喘着,停在了大门三米之外的地方。
我不能离你太近。封闭管理的目的便是减少与外界的接触,哪怕对面是沈玦星,她也不能违反规矩。
沈玦星外头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款薄外套,里头搭了件黑色的T恤,站在大门外被门头的灯光一打,就跟模特走秀一样。
他闻言笑了笑,道:没事,我看看你就好。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扇铁门,于昏黄的灯光下,清冷的夜色中,炙热地对视。
你不是说你们吃得挺好吗?怎么还瘦了?沈玦星蹙眉。
要把顾照养胖不容易,他花了多少功夫才让她长出那么几斤rou,半个月竟然又给掉回去了?
有、有吗?顾照摸了摸自己的脸,从让人心悸的柔情中醒转,我没觉得自己瘦了啊。
她一日三餐都有吃,睡得也早,每天起来还会跟着老人们晨练打太极,作息健康到不行,怎么会瘦呢?
有,你下巴都尖了。沈玦星眯了眯眼,起码瘦了一两斤。
别人的眼睛是尺,他的眼睛是秤。
最近我都没秤过,可能吃得比较健康,加上锻炼,身上的rou更紧致了,所以看起来瘦了点?
沈玦星单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沉默着打量顾照片刻,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你还锻炼了?跳Cao吗?
顾照摇摇头:这里怎么跳Cao嘛,我打太极了。
这么厉害?
杨爷爷还教我五禽戏了,等回去我打给你看。
沈玦星忍着笑:好。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这边欢天喜地,甜甜蜜蜜,那边愁眉苦脸,凄凄惨惨。
宋姣梦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折磨了半个月,脸颊都凹下去。
我瘦了五斤,半个月里,我瘦了整整五斤!她穿着睡衣,披了件外套,盘腿坐在小池塘边的长椅上,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里夹着支燃烧的细烟。跳什么Cao,大家都来打地铺吧,掉秤可快了。
那不行,那还是要以健康的方式减肥的。与她通话的楚袁沅戴着蓝牙耳机,正在给自己涂指甲油,南瓜色的,相当适合秋冬的一款颜色。
这已经是她这半个月来接到的不知道第几个宋姣梦打来的诉苦电话了,虽然是闺蜜,但老实说,她已经有点麻木了。
实在受不了你就走嘛,进去难,出来还不容易?楚袁沅道。
宋姣梦无名指挠了挠头皮,就跟那些反复吵架又不愿意分手的情侣一样,在分与不分间反复横跳。
但是我走了我的工作怎么办?那些老人家都好喜欢我的,我不在了,谁跟他们打牌啊?我最近还学了麻将,少一个我不就三缺一了吗?
来了,鬼打墙。
楚袁沅无声朝老公昂了昂下巴,让对方给她喂瓣橘子。
那只能坚持下去了,毕竟也是有意义的事。酸甜的橘子在口中爆汁,她含糊地说着,感觉你这段时间挺开心的。
是挺开心的。而且通过这半个月,我对顾照有了新的认知。
顾照?
宋姣梦望着晴朗的夜空,悠悠吐出一口烟:以前我有些看不上她。读书的时候,她总是垂着头,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说话声音又很轻,看起来有点古怪。我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她,只是凭着一些主观印象,觉得她是笨拙的、迟钝的、怯懦的。
楚袁沅停下涂指甲油的动作,讪讪道:其实以前我也
厌恶谈不上,但高中那会儿她确实也只是碍着老师布置的任务才会与顾照接触,平时能不搭理都不搭理的。
她不会欺负她,不会对她恶语相向、叫她外号,可凭心而论,她仍然是看不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