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钦?
猜对了,李思念就是聪明。敬长生笑着摸摸她的头。
根本不用猜,敬长生怎么可能放过他。只是李思念垂下眼睫,这般毫无准备地过去,她担心会出意外。
你在害怕?
是担心。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该阻止,李思念扯住他的衣袖,早点回来,别死。
别死两个字她说得特别小声,可敬长生却能清楚地听到。
少年噗嗤笑起来,从微笑变成大笑。
他现在怎么这么爱笑!心思被发现,李思念莫名有些窘迫。
不准笑,她扑上去想捂住他的嘴,奈何两只手都被捉住。
我发现李思念很多时候都特别可爱,比如现在。他不由叹气,别小瞧我。
知道知道,可你有时候明明就很笨啊。李思念在心里说。
走了。敬长生几乎在一瞬间不见踪影。
柜子和抽屉忽然开始猛烈晃动,柜门和抽屉都打开,里面飞出乌压压一片的黑色剪纸人,它们整齐地拍成方队,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军队跟随着敬长生快速地朝皇城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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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原本月朗星稀的天空一片Yin沉,阑珊灯火被盖去,只留下让人恐惧的无尽黑暗。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空中漂浮的不是乌云,而是成千上万只,如鬼魅般诡异邪恶的黑色剪纸人。
提着宫灯的宫人脸色吓得惨白,牙齿打颤,一时竟连尖叫都忘记,两眼一翻,活生生被吓晕过去。
上官钦立于宫墙之上,沉默且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晚风吹动飘逸的道衣,这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终于显示出佝偻疲惫的状态,仿佛风吹得再大一些,他就会被吹下城楼似的。
要变天了。
敬长生竟然能从无尽崖底出来,按道理来说,被莲花刀刺入心脏,应该会神魂俱散,失去神志,以疯癫状态在那崖下与恶影缠斗,最终自取灭亡。可是,他竟然能出来!
谁唤醒的他?那眼睛黑亮的姑娘么?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竟要与那修罗恶鬼为伍!
那孽障此时回来,定是要扭转乾坤。上官钦默然,本以为他是掌卦者,可是他错了,纵然修行再高,也不过是这乾坤中的一根卦爻而已。
心不清,不静,终究无法成就大道。这一点,他一直都很清楚。
风更甚,只见少年踏莲而来,身姿矫健,轻盈灵动。束发的黑色缎带在空中勾勒出风的形状。
佛生金莲,道生青莲,儒生白莲,少年脚下踏的却是黑莲,竟不属于三教中任何一派。虽形单影只,但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上官钦忽然感到惧怕,即使修行多年,死亡的恐惧仍旧会时不时涌上心头。只不过这次尤为强烈,竟教他出了一身冷汗。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留下这孽障。他妄想教化这少年,借此得到出色的武器,让其为道门服务一生,可是却没明白一件事。
有些人根本就是块顽石,无法像捏面团一样随意塑造形状,烧不化锤不烂,这便是教化无用。即使敬长生一直留在鬼城,终有一天,也会把那鬼城搅得天翻地覆。
事到如今,这便是他犯下大错后的罪孽!
上官钦。少年由上至下俯视他,眼中全是蔑视,你想怎么死?
哼,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少年歪着头仔细思索一番,然后微微一笑,如那奈何桥边生长的曼陀罗般瑰丽妖昳。
薄唇轻启,我想,杀你应该绰绰有余。李思念还在等我呢,得搞快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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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李思念坐立难安等了一整夜。外边飘了一整夜的雪,直到凌晨才稍微消停。
还没回来。
要不去看看?
李思念从厨房里翻出一把菜刀。就这把了,磨得又亮又锋利。她咽咽口水,拿刀的手有些颤抖。
现在就去。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赶紧去看,菜刀拿在胸前做防御。
来的却不是别人,而是敬长生。他回来了。
此时,旭日东升,晨曦的光芒洒在他身上,为少年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边。
风渐起,缎带蹁跹,发丝飞扬。衣裳有些破了,因为是黑色,所以看不出来有没有沾血,但少年白净的脸上却沾了不少黑灰和血痕,眼下青黑 ,看上去有些疲惫,连束发的缎带也被烧去一半。
可少年一看到她,疲惫便瞬间散去,转为兴奋与痴缠。
结束了。他朝少女张开双手,笑道,李思念要拿着菜刀跟我拥抱吗?
当然不!
李思念丢下菜刀,立马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
他怀中味道不太好闻,有火药的呛人味,还有血ye的腥味,人rou被烧焦的糊味
不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啊,琥珀色的眼睛还看着她得意地笑,像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