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你这般关心我。”他声色仍旧冷清,难辨喜怒,说道,“不过……你体内的灵气过于蛮横,若是不能将其掌控,以后必将反噬。”
沈韶棠闻言暗暗心惊,刚才他差点把顾清仑“杀了”,现在一定要好好表明立场,不叫他心有疑虑。
于是,他回过身目光恳切,语气有几分着急地说道:“我绝无害仙君之心,更不许他人有机会害你,只此真心天地可鉴。”
少年这般急于解释的模样,倒有几分别样的意味,顾清仑唇边微扬,看了看自己臂上的手,笑道:“我自然信你,可他人若有心害我,却是笑话,这世上能伤我的人尚未出世。”
他反过来,手指按住少年的肩膀,眼底的笑意褪去,显得格外幽深认真:“神识海之下便是丹田,纵然我濒临死境,也绝不会被谁随随便便窥探,你可知这是为何?”
“据说丹田只对父母妻子师长开启,他人若是强行打开必修为爆体同归于尽。”沈韶棠怔怔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所以说,刚才他离死就只有那么一点了?万幸顾清仑及时清醒,才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顾清仑突然沉默了,从沈韶棠的心思全然写在脸上,他锲而不舍问道:“那你认为……与我是哪一种关系?”
沈韶棠立刻不假思索,答道:“仙君于我如师如父,对我又有再造之恩。若是仙君不嫌弃,我的丹田随时为你打开。”
顾清仑抬起了手,缓缓伸向了他的眉心,果然见他闭上眼睛,身体放松地迎接此番探视。
干涸贫瘠,灵气稀薄。
他收回了灵力,却不是很高兴,敛眸深思片刻,轻声叹息:“你我皆可开启彼此丹田,但又如何能相同并论?”
这声叹息如风一般,立即消散,连沈韶棠都没听清,只是突然发觉此刻他格外冷清,不知何故。
恰在此时,沈韶棠感觉体内五脏发疼,连血ye都仿佛开始逆流,他想喊疼,但是动不了嘴唇,连面部表情都无法牵动一分。
过了一会儿,这种感觉便消失,他如同心悸般恍然清醒,后退了半步,抬起手作揖:“仙君,今夜多有叨扰,若无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
顾清仑微微颔首,没有发觉异样。
沈韶棠咬着后槽牙,忍受着那股剧痛再次席卷而来,只能躬了躬身,脚步维持沉稳踏出房门。
不过十来步,他疼痛难忍,只能停下脚步,手扶着石柱调和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你引起了顾清仑的疑心,作为惩罚施行雷火刑罚,只是Jing神攻击不会伤及根本,放心吧。”
系统机械刻板的声音,显得异常残酷冷血,就像是一串数据在发布最终指令。
他跌跌撞撞跑回房中,将房门碰的关上,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在黑暗中冷汗淋漓,喘息沉重痛苦。
“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
沈韶棠眼睛炯炯发亮,喉结上下滚了滚,“说起来你也有参与,责罚是不是应该一视同仁。”
“……我只是给你建议,做出具体行动的是你。”
不知是体内哪一处如遭重创,他弯下腰慢慢地滑坐下来,五指握紧拳头,身体仍在发颤。
这回该怎么办,如果不能动摇他的心境,那一切攻略手段都失去了意义。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顾清仑修成大道,羽化登仙?
忽然,他心念一转,一个想法浮出了水面,与其想尽方法去查探顾清仑的心境,反容易被遭其怀疑,不如……
在他的修行路上设下障碍,不让他进一步开窍,再找机会夺其修为,找到破绽才能有转机。
他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修真界百年千年弹指一瞬,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漫漫无边的虚假人生。
待惩罚过后,沈韶棠身体变得轻盈,并没有留下伤痛的痕迹,他缓缓站了起来,眼里的光芒骤然黯淡。
顾清仑,对不住了。
……
今日,顾清仑被几位长老招到议事殿,修炼之事暂且推后。
书房门外,有弟子又送了一沓新书过来,他进门时多看了沈韶棠几眼,只因这位“新弟子”身份特殊,频繁出现在宗主住处。
即便是宠爱的灵兽,修士也注重主仆分寸,极少愿意让它们保持人形,这在顾清仑这倒是反了过来。
弟子感叹一声宗主喜怒无常,便打算离开,却见那只灵兽朝自己走来,细声细气询问事情。
他虽然不解其意,但也据实相告。
沈韶棠心下了然,原来每日的书籍都是藏书阁送来的,这些书在众弟子眼中是高深读物,但在顾清仑看来应当浅显普通。
可是,为什么顾清仑喜欢看这些书?
带着这份心思,他走近了书房推门进去,这里面的所有事物,分门别类都熟捻于心。
恍然间,他想起了有一日,顾清仑半倚在案前,窗外晚霞斜照,像是一捧余晖暖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