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对方医术尚可,东华已用拳头回应了某人的无礼,饶是如此,目光中的不善早已喷薄欲出。
不想,这回有人来解救他。
来的自然是第三颗牛皮糖,两只小狐狸崽的娘亲凤九。
对于之前的事,漫说是猜到了原委的凤九,便是将将摸到真相边缘的小东华都觉尴尬,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几日来二人并未碰面,倒叫东华暗暗松了口气。
此刻他还在竭力隐忍着折颜过头的“好意”,借着低头掩上衣襟压了压火气:“皮囊如何东华并不在意,就不劳上神费心了!”
不过显然收效甚微,老凤凰似乎很乐意见到他脸上露出更多表情,见牙不见眼地拍着他稚气未退的脸颊道:“啊呀呀,小孩子客气什么,叫声叔叔来听听!”声音中的荡漾叫人委实不爽。
小东华眼睑微垂,皱眉躲闪着不老实的手,正自不耐,却不想下一刻被揽入一个温软馥郁的怀抱,莺啼燕啭的嗓音散发着冷意自头顶上方传来:“老凤凰你是皮痒了吧!这么大个人不学好,我这就告诉四叔去!”
“我……我关心小娃儿的伤势,怎么就不学好了?”
“心里有没有鬼你自己清楚,你要是再欺负他,小心我不客气!”
“啧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就不认娘家人了!我又没干啥,不就是逗一逗……”
“是谁都能逗的?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是不是娘家人还不一定呢,你看四叔到时向着谁!”
凤九牙尖嘴利,老凤凰终究心有顾忌,摸摸鼻子嘀咕:“越大越麻烦,不知是谁不学好,哼哼,近墨者黑……这老的护,小的也护,真是无趣……”
“折颜上神,有什么话不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偷偷摸摸嚼什么舌根?”
“得得得,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这小女子一般见识,走了,没事别来烦我!”
“不知是谁非要杵在这里看热闹!”
小狐狸寸步不让,老凤凰拂袖而去,两厢说得干脆,噼里啪啦爆豆子一般,也就是虚张声势地空热闹一场。若有熟识的人在,多半一笑置之,实在类似场景并不少见,年岁差得再大,挡不住心性半斤八两。
诚然,这是说熟识之人,至于被二人明里暗里关照的人,反而一句没听进去。
凤九这一下出手起意仓促,一边救场一边还要与人斗嘴,因而并未多想。对于这孩子的身份虽不好明言,在她心中却是几乎划了等号的,所以护也护得顺理成章,抱也抱得顺理成章。唯一的错漏是她忽略了小东华的身量。
于是,小狐狸与老凤凰针尖对麦芒时,小小上仙迎来了神生的首次别样考验,他被摁在一团绵软里挣扎不得。
从小到大,虽没有母亲的疼爱,总也晓得天地间的自然法则,对于碰到的是什么不至于懵懂无知。但陌生的体验让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不知是谁的心跳吵得像打鼓,嘭嗵嘭嗵,由鼓点渐而连成一片。随着嗡地一声,四周的声音突然消失不见。彼时他脑海中骤然闪过几个大字:温柔乡里……
昏头昏脑的小东华觉得要透不过气来:这人,这女人怎么能这般不拘小节!
待到凤九赶走了折颜,想起安抚被自己冷落了几日的小仙君时,才发现他面色通红、眼神恍惚,倒被唬了一跳,摸着额头问:“可是又发烧了?怎么脸这般红?”
方脱离“苦海”煎熬的人投来怨忿的一瞥,将自己埋到锦被里,闷闷回道:“……无事,歇一歇就好……夫人请回吧!”
凤九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心相助倒被冷落,朝榻上的铺盖卷横看竖看不得要领,这才怏怏走了。
要到隔天,仔细琢磨来龙去脉的小狐狸才猛地开了窍:哎呀,哎呀呀,小团子老神仙这是害羞了呀!这这这,未免也太有趣了些!
东华自然不晓得,他这难得的生涩与不淡定惹来小狐狸充满斗志的后续,举重若轻了一辈子的尊神在这里翻了船。
滚滚和攸攸仍是每天来看心目中的“小哥哥”,嘘寒问暖,殷勤问候,只盼他好得快些便可一同出去玩耍。
令他们有些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娘亲也一反常态跑得勤快,十次总有八次能在殿中碰到她。只是二人间的气氛十分耐人寻味,便是神经大条如小狐狸崽攸攸也有所觉察。
比如今日,攸攸得知娘亲做了无忧糕,趁着糕点刚出屉、娘亲一转身不知去了哪里的当口,偷摸捞了两块,连爪子差点烫到都不管,立时要来向“小哥哥”邀功。
谁知兴冲冲跑到殿内,便见娘亲正坐在榻前,捻了一块糕笑yinyin喂“小哥哥”,口中还道:“尝尝这无忧糕,你一定喜欢!”
如此香味扑鼻的无忧糕,又是出自娘亲之手,若是攸攸自当大口咬下、赞美不绝。不过她并未有此待遇,她与哥哥从来都是自己拿着吃的。
倒是父君常能得到娘亲的亲手投喂,每每瞧父君展颜的模样,攸攸时常怀疑是否娘亲喂给父君的糕与他们自己吃的糕并非同一种。
哪知“小哥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