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照在淮的脸上。
一半明,一半暗。
他不是神吗?
为什么,见死不救?
黑雾影影绰绰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漂浮,时遇知道它估计是感应到了郁愠的位置,跟着黑雾往东南房走去。
整个司令府到处都是乌烟瘴气的黑雾,眼前漂浮着黑色的浮尘,时遇跟着黑雾,朝着火光最浓郁的地方找去。
火源的位置就来自于布置成了拜堂位置的正厅,时遇看着一个人,穿着大红色的婚服站在火光中,身上的衣服边角被火燃烧的卷了边,而他一点疼痛感都感觉不到。
想来也是了,三千世界里面的邪物怎么会恐惧这些东西呢。
时遇在郁愠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迷茫和疑惑。
它在疑惑什么呢?
时遇看着它,它手里面捧着一只金色的怀表,两眼发呆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府邸被烧了而感觉到伤心。
身上红色的婚服映衬地火光更加猛烈,如果不是有黑雾的保护,时遇估计自己早就葬身在这火海之中了。
她看着郁愠,开口道:“司月死了,他是为你而死的你知道吗?”
郁愠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一眼时遇没有说话。
它显然不知道。
时遇在黑雾里面听到一声微弱的哽咽,黑雾里面的东西似乎在哭泣。
她又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生前无法在一起,死后化蝶。可是有两个人,前世因为门楣之见也没能在一起,今生又因为其中一人错投男胎更是无缘。”
两世的执着和错过,到最后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其中一人甚至到另一个人死的时候都没有记起来对方,又谈何相爱。
时遇从怀里拿出了通灵镜,放在郁愠的面前:“你要试试吗?”
郁愠没有拒绝,它站在时遇的面前,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在火灾里面碰伤了那里流出了鲜血。
血滴在通灵镜上面,镜子里面浮现出了一个青年手握长刀骑在马上的形象。
岳白死了。
他战死在了战役当中。
死的时候,他怒目圆瞪,身上是马蹄践踏的痕迹,骨骼血rou也被踏成泥rou。
两个人最终都没有事先自己当初的约定。
一个没有活着等到情郎回来,另一个也没有荣归故里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前世的分别换来了今世的相遇。
或许是执迷、或许是惦记。
他想,如果自己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就配得上她了。
她想,如果自己只是寻常人家,就能嫁给他了。
二人在并不知晓前世之时却以彼此的姓名命名此生。
郁愠,遇云。
司月,思岳。
今生,他真的成为了一个威震四海的大司令,而她也变成了一个戏子。
如果不是那天司令入城,或许是冥冥之中,他再一次被那首芸芸京调吸引,在陶乐屋里遇见了唱曲的司月。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触动自己心弦的绝代佳人,只是佳人男身,注定无缘。
而投成男胎的她在满座之中看到了丰神俊朗的司令官,一时之间臊的忘了词、歪了调,客人们嬉笑却被司令的一声“不许笑”震呵。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听说有一位叫玄灵大师的很灵验便诚心求问。
在通灵镜里面得知了自己的前世,却又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敢和司令明言。
她守着司令结婚的那天,唱了最后一曲云追月便为爱殉身。
时遇看着郁愠满脸破碎的表情,那潸然泪下的模样说不尽的可怜。
他们爱的一直都是那个灵魂,从来不是躯壳。
黑雾化成一团烟,落在时遇怀里抱着的婚服上,时遇感觉到自己怀里包着的婚服略微多了一点重量,她猜到了司月的用意。
“她想嫁给你。”时遇说。
郁愠点头,泪如雨下。
这是司月的心愿,也是郁愠的心愿。
时遇抱着婚服,看着旁边同样穿着喜服的新郎,二人并肩而站。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下辈子再洞房。
再起身的时候,时遇手里的婚服逐渐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而旁边的郁愠身体也逐渐透明化。
时遇忽然有一点开心,原来她也可以渡魂。
——“谢谢你。”郁愠说。
这次的时间没有喊打喊杀的惊悚场面,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时遇在它们暴走之前解决掉了这次事件。
——“三千世界的尽头,在哪里。”
郁愠抬起手,指着火的另一边,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虚化到了半透明的状态。
时遇正惆怅着,耳边又听到一声气若游丝的女人声音,是高凝云的声音。
——“他在镜子里。”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在那一瞬间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