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难受随着付河这句话而消散了一些,路西加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笑得更自然。之后的时间里,她努力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和楚翰维有关的事情,但当晚还是不可避免地失了眠。这一晚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情绪又千回百转、大起大落,她躺在床上,大脑却像不肯停止工作似地,不受控制地产生各种想法。大约到了三点钟,她躺得实在难受,便想起来去趟洗手间,顺便看看在客厅睡觉的海鸥。
没想到出了卧室,却看到付河的工作间还亮着灯。木门虚掩着,窄窄的缝隙露出一道光。
这么晚,还在工作吗?
路西加放轻了脚步靠近,推开门,看到付河正戴着耳机在编曲,海鸥则趴在桌角,睡得正香。大概是猫天生警觉,又听觉灵敏,路西加明明觉得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海鸥却还是在她推门后撩开了眼皮,睡眼朦胧地望了她一眼。
路西加本来只想偷偷看一眼,并不想打扰付河的工作。现在被一只猫发现,她没顾得上多想,竟然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想让海鸥不要出声。
可海鸥显然看不懂人类的动作,几乎在同时,海鸥就已经张嘴叫了一声,然后起身,似要跳下桌找她。
下一秒,原本背对着门口坐着的人便回了头。
付河见了她显然很吃惊,他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挂钟,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时间,随后很快摘下耳机,问:没睡?
路西加垂下手,往里挪了两步。
睡不着。
话说完,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过于明显的撒娇语气震惊到了。她一时搞不清自己怎么会这样说话,还没回过神来,便看见付河朝她伸出一只手:那过来。
这次,他的旁边可没有另一把椅子。
路西加被他牵着朝前走,随后腰上忽然一紧。视线的水平位发生了变化,她被他揽着,侧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第33章 不许动了。
路西加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面上还是装着镇定。略作迟疑,她将一条胳膊肩上,揽住他的脖子。
在写歌吗?她问。
嗯。付河撤下放在桌上的手,摸了摸路西加露着的小腿,冷不冷?
付河怕热,自己在屋里的时候,习惯将温度开得非常低,一般人都受不了。普天林就经常说,夏天他的卧室像个冰窖一样,能冻死人。
路西加点点头:有点冷。
保持着一只手抱着她的姿势没动,付河探身,用另一只手从一旁的矮柜上拿起遥控器,将空调关了。随后扯过搭在一旁的一件衬衫,盖到了路西加的腿上。他细心地将衬衫铺舒坦了,又将手放上路西加的膝盖,用掌心的热度给她暖着。
着凉的话,腿和脚会疼吗?他微仰了头问。
嗯,冬天比较严重,夏天长时间吹空调也会有点疼。说完,路西加瞄了眼屏幕,嘴唇翕动两下,她低声问,你在给他写歌吗?
手掌在一双膝盖上来回打了两圈,付河迟迟没出声,反而是唇角翘着一个很小的弧度,一直不错眼地盯着路西加。
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路西加用一根手指戳了他的胳膊两下,问:看我干什么?
付河笑着撇开头:看你明明心里不愿意,却硬要跟我说没关系。
两人一时沉默,屋子里似乎只剩了皮肤摩擦过布料的声音。路西加看着付河一点点挪动着手,盖到自己腿上的每个位置,好像突然就有些卸了力气被一箩筐心事压着的感觉并不好受,要用理智说服自己始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经过大半夜翻来覆去的思想斗争,她也是真的累了。
她闭上眼睛,像是想要回避烦乱似的,歪头靠在了付河的肩上。
因为我觉得我还可以忍一忍。
付河早就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他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忍什么?跟我不需要忍的。
路西加姿势没变,但睁开了眼睛。看了虚无的空气半晌,她才晃了晃头:我知道人情债有多不好还。我猜谢老板也没因为其他事跟你张过口吧?
付河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跟你求的第一件事你就不答应,那你许下的承诺,还算什么数?
付河摇摇头,并不赞成路西加这样的理由:坦白说,诺言很重要,但是真的没你重要。
路西加发现付河总是这样,好听的话说得不是很多,但是但凡说一句,都像是寂静时分寺里敲响的钟声一般,能震荡着撞到你心里,让你长久地回不过神来。
她在思绪飘动间坐直了身体,没防备的,对上了那双让人沉溺的眼。路西加恍惚像是能看到眼底飞动的光,而光芒中,有她的影子。
一刹那,路西加忽然想,如果哪天有时间,一定要把付河的眼睛画下来。
她就这么与他长久地对视,直到感觉腰上的手臂不知为何忽然收紧,付河也忽然轻咳一声,错开了眼。
想起他们聊到何处,路西加勾着嘴角笑道:那你这算是色令智昏?小心败坏你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