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加的视线扫过一排排铅印的文字,最后停在一行字体被加粗的字上。
是唯一一件想坚持一生的事,也是唯一一件想拿第一的事情。
有点狂妄,有点不知深浅。那时她多大呢?采访专栏里附着照片,她举着奖杯,笑容灿烂。路西加记得,那会儿,她恰好也是十五岁吧。
书页被猛地合上,声音惊动了正低头抚平床单皱褶的人。台灯打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影子的主人垂着头,掩藏着脸上的神情。
付河偏了偏脑袋,看清了路西加用手臂压着的那本杂志。那些杂志早已被他翻了太多遍,他已经能够清楚地记得每一本上,路西加的采访在哪一页,内容又是什么。
他走到路西加身后,在感受到她失落的情绪后,伸出手,无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路西加摇了摇头,想说一句我没事,可胸口沉甸甸的,一口气怎么也提不起来。最后,她就只仰起头,冲付河笑了笑。
别乱想,睡觉吧。付河将手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揉了两下,然后牵着她的胳膊,带她起身。
床上放着薄薄被子,路西加脱了拖鞋,钻到被子里。
窗外的雨声还是很大,付河关了书桌上的台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他蹲到路西加旁边,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对她说:有事就叫我,或者来隔壁找我?
路西加看着他点了点头。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本该走了,可两个人互相看着,忽然谁也不动了。过了好一阵,付河才举起一只手,将床头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路西加以为他要走了,想都没想,伸手便攥住了他仍放在床上的那只胳膊。她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正要解释,却没想到,下一秒,嘴唇忽被轻轻吻住。
黑夜中的亲吻像是最好的催眠剂,唇瓣纠缠,倾诉着难舍难分的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路西加才感觉到付河的唇离开了她的,嘴唇再次接触到空气,变得凉凉的。
睡觉了?
三个字,付河用了问句。他的声音忽然比刚才哑了一些,这样问出来的话竟格外撩人。方才接吻,路西加都没有觉得脸上温度升的那样快,这会儿却是因他一句疑问句的尾音而一下烧热了耳根。
谈恋爱可真要命。
偏偏,有些人对自己的魅力还一无所知,路西加听见付河又低低地笑了两声,继续以微微上扬的语调问:要不我不走了?坐在这陪你?
路西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他的胳膊。她懊恼地咬了下嘴唇,连忙松了手。可两人之间的连接也就断了那么不到一秒钟,付河很快便又拉住她要躲回被子里的手,紧紧攥在掌心。他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没有要立刻放开的意思。
为什么害怕下雨?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路西加看不到付河的表情,但能听出话语里的温柔。她点了点头,脸颊蹭过棉质的枕套,发出轻微的声响。
付河的手又攥得更紧了一些,他缓慢又艰难地问:是车祸吗?
先是安静,纯粹的雨声,再然后,才又是脸颊蹭过棉布的声音。
我出车祸的那天,后来下了雨。路西加的呼吸开始变得很重,语句的各处停顿也并不正常,像是有力气了就挤出几个字,没力气了,就停下来歇一歇,在救护车上醒来的时候,可以听到,很大的雨声,响了一路。
她并不愿意回忆那时发生的事情,可在救护车里,在那条很长很长的路上,雨声好像变成了她唯一能听到、能记住的声音,以至于时间久了,这声音像是变成了一个标签,能够自动抽取那天的感受与记忆。
雨声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可又好像没有活着。她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的那个绚烂世界,就坍塌在那场好似无穷尽的大雨中。云霞散尽。
脸颊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盖住,路西加感觉到付河又将脸朝他凑近了一些。可惜屋子里足够黑,她仍旧看不到他的眼睛。
那我不走了好不好?我打个地铺陪你。他轻声说。
路西加听了,很坚决地摇头:地上凉。
付河便又说:那我等你睡着再走。
静了几秒,这次路西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小声问:你是因为我会跳舞,才喜欢我吗?
在得知付河很关注从前的自己以后,这个问题其实便总是在路西加的心里若隐若现。她对爱的认知浅薄,便觉得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一定是被她的什么东西吸引。所以,她有时会害怕,付河喜欢的是那个曾经在舞台上最光芒闪闪的人,是那个说出想坚持一生,想拿第一的人。
第29章 一见钟情?
为什么会喜欢我,好像是很多人都或多或少会纠结的问题。
付河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路西加时的样子,他坐到地上,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喜欢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良久,他对着漆黑的空间摇摇头,轻声说:其实我说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对我来说,这像是一种突然出现的感觉,在它出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