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阿黎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直觉而已,赵煊做事,从来都知道分寸的。他知道自己和玲珑的关系,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背上这条人命的。她了解赵煊,正如赵煊了解她一般。
玲珑不会死,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时至今日,阿黎已经懒得去管那些事情了。这是赵煊为自己做的,倘若同情玲珑,对赵煊亦不公平。
红豆没有多说,既然阿黎这般说,她暂且就相信了。以后,再好好打听吧。说不定还是帮一帮。
只是红豆的打算注定只能落空了。当晚赵煊回府,便下了命令,阖府迁回西北,三日后启程。这消息来得突然,可仔细想想,却又理所应当。
新帝已立,且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亲政了。赵煊这个摄政王,迟早是要回归西北的。只是早一步与晚一步的区别而已。
原本赶来京城,准备分一杯羹的众多王爷,这些日子也纷纷离开了。当然,这并不是他们心甘情愿,实在是情势所逼。
新帝都继位了,他们在留着,岂不是将那点心思昭告天下,闹得人尽皆知么?原本还有一个赵煊做比,希望能多留些日子,可最后连赵煊也主动提出要回西北,赵煊一走,再没有什么人敢留下了。
王府里头的众人虽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但仍不敢有半点质疑。只是,此事终究来得突然,叫王府上下都忙活得一刻也不得停歇。愿意跟着去西北的,当然得收拾行囊。可更多的人还是想要留在京城,毕竟在京中住了这么久,谁也不愿意远赴他乡。
赵煊也没有阻拦,直接叫管家放了卖身契,让他们自谋出路。
最后跟着他们回西北的,也不过一百来人。
启程那日,阿黎与赵煊共乘一辆马车。新帝不知是为了表示尊敬还是为了表示感谢,竟然微服出宫,亲自送行来了。
阿黎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位新帝。赵家的人,长得都十分俊美,这位皇帝也不例外。十七八岁的模样,比赵煊矮了一些,但是看着也十分挺拔。不知是不是因为当了皇帝,身份不一样了,阿黎总觉得看着他的时候,有股淡淡的压力。
她站在后头,看着新帝和赵煊站在不远处,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阿黎点了点下巴,这位新帝,是不是很希望他们回西北啊?
注定是没人会回答她了。新帝初登基,许多事情都亟待处理。宫里虽然有秦薛二人帮衬着,但终究还是不能离得太久了。
匆忙说了一句,聊表慰问,新帝便与赵煊告辞,重新往宫中去了。
赵煊也回了马车,坐定后,对着外头道:启程吧。
车夫应了一声,扬起了马鞭。一行十几辆马车,渐行渐远。
京城的皇宫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也停在了宫门口。从宫里走出几个人,带着行囊,上了马车后,便赶紧吩咐人驾车而去了。
谁也没有留恋,这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能活着出来,已经是老天开眼,亦是托了贵人的福了。
马车中间坐着的那个灰衣男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是别个,正是福禄。他抱着自己的行囊,里头的细软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虽说之前的事儿确实危险,可到头来,还是得了回报不是么,他该感谢王爷的,若不是王爷,他福禄一辈子都只是个伺候人的太监,一辈子困在宫里,不得逃脱。
今日,远行的人有些多。
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京城,阿黎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赵煊见她似乎还有些留恋,一下将人揽到怀里:舍不得?
只是有些伤感而已。毕竟,京城里可是有她的玉颜阁和云想容。以后,她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铺子了,总还是惦记的。
你呢,舍得吗?阿黎反过来问他。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阿黎笑了笑,她已经知道那日的事情了,赵煊放弃了自己的谋划,更放弃了那个位子。愧疚之余,阿黎又忍不住有些小自恋道:是因为我吗?
你怎么这么臭美。赵煊低头,刮了一下阿黎的鼻子。当日,阿黎卧床不醒,他确实一直在守着,就连张太师攻进皇宫都没有离开床边半步。除了怕阿黎会出什么意外,还是因为对自己太过自信。
然而有些事情并非是自信就能成功的,譬如今日给他们送行的那位新帝。说是他推上去的,可这里头,秦薛二人不知使了多少力气。
终究还是太过忌讳他啊。若是以往,赵煊指不定要将他们都杀了,可是现在,这份心思似乎又淡了。安顿好他身边的人,该封赏的封赏,该加官的加官,将能给他们的都给他们之后,赵煊才收拾了心思,准备回西北。至于那新帝,赵煊并不信任他,未来如何,不是还有他和阿黎的孩子么
阿黎晃了晃他的肩膀:又在想什么?
只是在想,我对那个位子的执念好像没有那么深了,也不怎么感兴趣了。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