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笑了一声,轻飘飘地说道:要我说,那便赶出去吧,省得看着碍眼。
江朱氏立马跳脚了:你就这么怨我,怨我怨到见不得你妹妹好?
红豆咬牙道:可别这么说。什么怨不怨的,你还不配。生而不养,不如鸟兽。我原是不欠你的,也不欠江家的,便是欠了,那几两卖身银子也够还清了。你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心知肚明,何必在这儿装模作样得呢,平白惹人生厌。
原来为这几两银子就把她卖了。如今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知道她有了银子了,又巴巴地贴上来,真叫人恶心。从她被卖了那一刻开始,红豆就没想过再认什么父母,说什么不得已,说什么生计艰难,真不得已就别抱着书做那些无用功了,真艰难为何从来都不舍得卖儿子?
说到底,还不是虚伪么?
江朱氏差点没被她气的吐血。这死丫头,这么些年过去了,嘴上越发不饶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今儿便把话撂在这儿了。我不走,你妹妹也不走,除非你松了口让你妹妹留在这儿,否则,我宁愿在这儿坐到死!
你!红豆怒目而斥。
小鸢亦深深地皱了皱眉。不管是在王府里,还是在这杏儿胡同里,这样泼辣且不讲理的人,还真是从未见过。这江朱氏,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铁了心赖上她们姑娘了。
今儿若是由着她闹,不消片刻,她们姑娘的名声也就坏了。怪不得这样有恃无恐。
江朱氏见她们不再说话,以为她们被自己说怕了,高高挺起了脊背。
阿黎冷眼看到现在,见她仍没有半天悔过之心,终是淡淡地朝着外头道:来人。
红豆与小鸢皆是一愣。
两人木讷地看着门外,却没想到,话音才落,门外竟真的出现一个影子,瘦瘦高高,作侍卫打扮。
王安听到吩咐,从暗处出来,走至堂前,对阿黎行了一礼:姑娘有何吩咐?
我这儿庙小,容不下这位妇人,你请她出去吧。
完毕,江朱氏忽然跳起来,大吼道:我不走,谁来了我都不走。
王安忽然制住了她,江朱氏正待反抗,王安忽得脸色一沉,罗刹一般的神情,看得江朱氏心中骇然。
不知为何,肩膀处又生了一阵钝痛。那感觉,真是记忆犹新。
江朱氏忽然不敢动了。
母女俩最后还是被请出了府。江朱氏犹然不忿,对着红豆更生个怨气。这倒霉催的死丫头,连亲生父母都不愿意认,活该被人卖了!
等着吧,她朱氏可从未服输过。红豆那丫头再硬气,终究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种。
小女孩儿跟在母亲身后,听着母亲嘀嘀咕咕的,也不太懂,她只知道这会子要揪着母亲的衣裳,这样才会些安心些。
走了一截,小姑娘回头望了望江府。都被赶走了,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里头,红豆和小鸢虽对王安的忽然出现有些好奇,但是转念一想,也就没什么了。王安是王爷的心腹,王爷又是这般看中阿黎,留王安在这儿也不足为奇。
想来除了王安,应该还有别的人,只是她们瞧不了罢了。
小鸢迟疑了一下,后又问道:姑娘这是想将王侍卫放到明面上来了?
阿黎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暗地里的人已经够了,缺的就是明面儿上的了。赵煊不给,她暂时手头上也没钱,可不得自己想办法么。这现成的人,若是不用才浪费了么。阿黎兴致勃勃道,你们不是总埋怨咱们院子里没有人帮衬着么,日后就叫他帮着,侍卫也是他,总管也是他,一身多职。
红豆眼睛一亮:这个极好!还得叫他做门童,做车夫!
她老早就看这个王侍卫不顺眼了,就该让他做门童,还要做车夫!
门童兼车夫的王安正走到门口处,听到这话,愣是没有跨进去。
算了,门童就门童吧,总比太监总管好。这么想着,王安竟然也有了淡淡的欣慰。作为这府里唯一一个男人,王安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还是挺沉重的。
阿黎见她们终于放下了王安的事儿,又问了红豆道:话说回来,你那妹妹,当真不打算管了?
红豆可不是个真冷血的,最多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红豆气得哼哧了两声,口中嚷嚷道:你提她们做什么?
还没有释怀呢?
说什么释怀不释怀的,难道你就能释怀了?
阿黎没有说话,她自然也是不能的。她又不是圣人,哪里能做到无怨亦无恨。
红豆道:你别看她说着好听,不要卖身钱,实际上,心里头的盘算定少不了。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银子再多也不过一锤子买卖,经不起她家的秀才公霍霍。送到你这儿,银子可不会断的。她知道你有银子,我这儿也有一些,不过,从我这儿得不到钱,可不就要想点子将小的给送进来了么?
她说的愤恨又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