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人群中又窸窸窣窣地说了起来,无他,只因这妇人说的话,太容易叫人往别处想了。
张娘子也混在里头,手里捧着瓜子,一边嗑,一边捣了捣边上的李娘子道:瞧瞧,平日里摆着那副模样,还以为是个多好的呢。如今亲娘找上门来了,却又不愿意认,可不就是原形毕露了吗,啧!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她们杏儿胡同怎么就住进这么一个人。张娘子感慨不已,又觉得自个儿再不去江府,与她们一家划清界限是再正确不过了。
她可不做这等昧良心的人。整个杏儿胡同,只有她最清明,没被这江姑娘糊弄住。
李娘子皱了皱眉:莫要混说,没听纪娘子说吗,那江家姑娘父母皆已故去。
张娘子翻了个白眼: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真是忒傻了。要我说,那些不过是她随口一编,反正别人也不会去查证,自然要怎么可怜有怎么可怜。这些话,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傻子了。
她说得挺嘚瑟,不过李娘子却不由得面色凝重了,心里头对那江姑娘也有了几分怀疑。
这妇人来得突然,莫不是真与江姑娘有什么干系吧?
她们自以为说得小声,然而别个也都不是聋子,再者又站得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见。小鸢正是听见了,心有疑虑,才不太敢下狠力气。
那妇人见状,更添了底气,勒得更紧了。阿黎嘶了一声,腿都有些麻了。
你给我快点松手!小鸢气急了,忙上去拉。可她那力气,哪里比得上江朱氏,平常农活做多了,一把子力道。
阿黎实在痛得不行,不由得怒了,且又不耐烦起来,狠心一掰。
江朱氏被甩在地上后,看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傻眼了。就这么松手了?怎么可能?
本还想再扑,谁想还没冲上去,右肩处忽然一痛,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阿黎以为她被自己那皱起了眉,冷了冷声儿再次问道:你是哪个?
姑娘,我是朱氏啊!
阿黎心中忽得一沉,朱氏,怎么可能是朱氏,怎么可能?她五岁离家,虽后来心有怨怼,从不愿意想起家中的事,这么些年下来也都忘的差不多了。可是纵使再不记得,她也还是有印象的,朱氏,不该是这样。
她从来都是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那天她被卖了,也没见她吱过一声,似乎永远都这么懦弱,离不开丈夫,也离不开儿子。
你说你是江朱氏?阿黎问道。
那妇人点了点头,心里也颇为奇怪,她都没说自家夫家是谁,这位姑娘怎么一猜就中?
莫不是那死丫头已经和这位姑娘说了,江朱氏猜来猜去,也想到这个可能了。
她哪里会想到,这群看热闹的人,想法这么清奇,连带着那位好看的姑娘脑子也有些不正常了。
阿黎现在是挺不正常的,看着江朱氏的目光越发冷凝:小鸢,将人请进去。
恍惚过后,阿黎便清醒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有人借着江朱氏的名号来她这儿找事。如今在这外头,她再怎么想问清楚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提审,只得先将人请了进去。若她不是江朱氏,不止是这妇人,连后头的正主,她也要一并揪出来!
江朱氏打了个冷颤,不过还是松开了阿黎,从地上站起来了,顺带将边上的小女孩儿也拉了起来,见她不肯跟着走,忙骂了几句,扯着她的胳膊往前带。
阿黎冷眼瞧着,并没有制止。江朱氏,可没有这么大的嗓门。
小丫头不懂事,还望姑娘勿怪。姑娘您先请。江朱氏忙对着阿黎道了声歉。
小鸢赶紧道:快些进去吧。
哎。江朱氏连连点头,拉着小女孩儿跟在后来。
还未进门,忽然被一人拦在前头。江朱氏正要发火儿,抬头间便看到红豆堵在门口,眼里冒着火。
你来这儿做什么?红豆忍了又忍,这才忍住也将人从门槛处赶走。
要你管,你个死丫头!江朱氏对着红豆可没有对着阿黎时的小心,立马骂了回去:你这丧良心的白眼狼,你这没心肝的不孝女,怎得,自个儿不管老娘,还不兴老娘自谋出路?
红豆冷笑一声,却是半点不让,有心将人堵死在门口:你口中的出路,就是在别人大门口又是哭又是闹?
干你屁事!
阿黎在边上看着,不仅问道:红豆,这是你母亲?
呵,我可没这么狠心的老娘。
呸!江朱氏分毫不让,你以为我想认你这么个女儿?
养了那么大,权当是白养了。以前没本事就算了,如今有本事了,还做了人家铺子里的掌柜,也不愿意帮衬帮衬家里,这般不孝,也不怕遭报应。
阿黎算是看明白了,只是你母亲姓朱?
江朱氏赶紧回道:是,是,我姓朱,夫家姓江,也算是京城人,这死丫头原来也是姓江的,后来去了外头,连自个儿的姓也丢了。
原来,是这么一个江朱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