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小小惊呼了一声,待见他没皮没脸的靠过来,皱了皱眉头,决定不予理睬。
赵煊素来霸道,抱着人得要两人完完全全抱在怀里,如此才安心,才舒服。他见阿黎没拒绝,遂收紧手臂,叫两人贴得很近些。
还在生气吗?
阿黎自嘲道:王爷说的哪里话,奴婢怎敢生王爷的气,不要命了?
赵煊有心开解,当然不会由着阿黎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于是道:前些日子是我说话不注意了些,叫你伤心了。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你问了,我便如实回答。若是早知道会生这么多事,当日我也不会和晋王妃她们说这些废话了。
哪里是废话呢,王爷总避不开这些事。娶妻生子,人生大事。赵煊早已及冠,如今已经二十多了。换做别人,孩子说不定都能跑能跳了。
谁说的?赵煊板起脸,神色肃穆,娶不娶妻是我的事,我若不想娶,别人还能逼我不成?
见阿黎不太放在心上,赵煊又道:有一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也不是嘴碎的,说这件事不过是为了叫你安心。昨儿上午,太后又召我进宫,言辞之间,透着要给我和楚家姑娘懿旨赐婚的意思,想来是楚家和晋王府那头,已经与太后通了气。
阿黎没吭声,不过耳朵却竖了起来。
不过,我自是没答应的。
阿黎都没发现自己掐着赵煊的手忽得松开了。
赵煊瞥了一眼手上的指甲印,也没点破,只知道自己这是说对了,于是再接再厉地拿过一开始准备递给阿黎的纸:你瞧这是什么。
阿黎以为是什么票据,没什么兴趣的看了一眼,结果只瞧了两个字就愣住了:江黎,王爷怎知奴婢姓江?
赵煊遂又从袖口掏出另一张泛黄且有些皱的纸张来。却是阿黎的卖身契,上头记着她得生父,她的出生之地,缘何被卖,卖与和人。签的是死契,不仅落了款,还摁了手印。
便是年代久远,那手印,也还是清晰可见。这就这样薄薄的一张纸,一个手印,自此之后,阿黎便成了贱民。
阿黎对着这张卖身契,一时还没醒悟过来。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卖身契,不是她不想看,而是这东西,从来就不会被她看见。
待一目十行后,又看了那上头醒目的江小花三字,阿黎方才恍然。这是她的卖身契。江小花,是她这一世的名字,只是五岁之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她。阿黎以为自己都忘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记起。
这是她的卖身契!
从前她不敢在赵煊面前提起的卖身契,赵煊也从未想过还给她的卖身契!如今却又这样光明正大地摆在她面前,阿黎只觉得连呼吸都轻了。
这东西,阿黎肖想了有十年了。如今摆在眼前,阿黎恨不得立马上手,直接撕碎了咽下去。按捺着没动手,是因为赵煊还在边上看着,她还要保持一份理智。
上次问你,你还说自己本名就叫阿黎。明明是江小花,你这个小骗子。赵煊扯了扯阿黎的脸颊。
阿黎恍若为闻。
她眼里除了自己的卖身契,已经容不得其余的东西了,至于赵煊,更要排到最后。
半天没等到动静,赵煊也无奈了。他将另一张纸放在她眼前:莫在盯着那没用的卖身契了,这是户籍,你且收好了。
阿黎废了半天功夫,才接过那份户籍。
上头的户主是江黎,乃女户无疑,京城人士,有三进宅院一座,有田五百亩。
这样一份户籍,也是阿黎想了许多年,却连影儿都没见着的。
既然给了,不收就是傻子了。阿黎快一步将户籍塞回袖子里,回头看着赵煊手上的卖身契,到底觉得碍眼:王爷。这身契,可否也与了奴婢?
你想拿回去便拿回去吧。反正也没用了。
阿黎叫他同意了,立马夺过那张身契,直接撕成了碎片扔到地上。
撕了卖身契,有了新户籍,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贱民了,也不是再供人驱使的奴婢。天上掉馅饼儿是什么感觉,阿黎今儿可算是知道了,有点呼吸紧促,还有点儿晕乎乎的。
阿黎克制着,克制着,还是脑门充血,脸颊红彤彤,嘿嘿地傻笑了两声。这冲击太大了,她需要缓一缓。
赵煊见状,笑道:有那么开心?
自然。开心得快要疯了,这种感觉,赵煊这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是不会理解的。只是,阿黎摸不清赵煊到底是何意思,明明之前他是不想给她身契的。怎么今儿又半晌,阿黎还是问道:王爷可知道这户籍与了奴婢,究竟意味着什么?
知道。
意味着她想走随时都能走,意味着,她不再是王府里的奴婢,他自然也不能仗着主子的身份强迫她。
不过那又如何,这户籍,只是为了安阿黎的心。该是他的,他可从来都不会放手。
今儿说了这么多,本该摆冷脸的阿黎,再被这两张纸弄得激动难耐后,终于想起两个人如今还没有和好。可受了赵煊的好处,如今再给冷脸也不太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