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轻轻,却带着压抑着的情绪。
温和的金色法力出现,轻柔地覆盖在了薛青手臂的伤口上。
明明都是能诛灭妖邪的法力,法海的却和静玄的法力完全不同。
燃着静玄法力的佛前灯只沾上了一点就能在他的手臂上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痕。
但是明明是至纯至阳所过诛邪皆焚的法海法力,却可以温柔至极地包裹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慢慢治愈。
不是吧站在一旁的盛强被迫围观了全程,他看着两人这黏黏糊糊,千拉万扯的动作,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难以描述起来。
这两人,就这么叫堂而皇之吗?
现在是干这些事的时候吗?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妖心都不古。
盛强沉沉地叹了口气,再看下去他的心都要梗住。
然后他转过头,和僵硬着姿势,岿然不动的静玄对上了眼睛。
盛强:
这情况似乎不大对。
下一秒他警觉地扑腾到了薛青身边,努力无视薛青对面极具存在和压迫感的法海。
静玄那老和尚还看着呢!
他大声在薛青耳边说悄悄话。
薛青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这一声给震聋了。
但是盛强的提醒不无道理。
法海在面前,他差点就忘了还有个棘手的敌人还未解决。
那就是静玄还在这。
薛青收回前面因为出神而四处飘忽的心思,偏头去看自法海进门起就蓦地站在那不动的静玄。
说来奇怪,静玄为什么收手了?
还未等薛青仔细看两眼,高大的僧人便挡在了他的身前,一个绝对保护的姿势。
不愧是贫僧的好徒儿。
静玄仍是那个僵硬的姿势,只是从干枯的嘴唇中挤出一句似真似假的感叹。
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恼恨。
法海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回荡在殿中的脚步声就像死亡前的沉重倒计时。
贫僧忘恩负义,反目成仇的好徒儿啊。
看着法海接近的身影,静玄的眼中闪过什么,但随之而说出的依旧是情绪不明的感慨。
他养的徒儿,自然就应该帮他做事。
静玄看着自己的徒弟,就像看一只被他圈养的牲畜。
聪明的,就为他所用。
不聪明的,那就化作他功力的养料。
师父,你不该这样对我在血rou分开的声音中,红衣僧人哑着声音泣喊。
声声泣血,带着温度的血rou还在跳动。
可静玄不为所动。
他将来自另一人的法力抽取,渐渐化为自身所用,而一切功成,原先在祭台挣扎的红衣僧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蠢货。
静玄连眼神都不愿再落上一眼,他理了理僧袍,将尸骨一并埋在后山焚毁。
走出后山,他又是那个光风霁月,慈眉善目的灵隐寺住持。
只是寺中人不会发现,念慈僧人怎的不见了。
你不该将其他人带进来。
迎着静玄似要生吞活剥一般的眼神,法海只冷冷地回了几个字。
呵。
静玄刻满皱纹的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万万没想到,他机关算尽,反倒百密一疏。
低估了他这冷心冷情的徒儿。
静玄尝试调动指尖,但是身后不属于他的法力犹如抵着他的一把剑,让他不敢轻易动弹。
看来他的徒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达到了一个强大的修为。
佛前灯的灯火不稳,光影在法海俊美的脸上变幻。
他浓密的睫毛微垂,在面颊上投下一小片浅浅的Yin影。
他比地上的哭泣佛像更像一个佛。
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未曾染上半分的人间烟火。
就应该这般高高在上,以垂眸示人。
这就是他想要的身体,他专心设计而完美契合的身体。
狂热与兴奋让静玄苍老面上松弛的肌rou忍不住颤抖。
一双眼更是妖异,几乎要现出不住的光来。
疯子。
真是疯子。
静玄不正常的目光让人感到胆寒。
薛青心下一跳,止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静玄嘴角咧开,猛地破开束缚他许久的法力,原本凝滞着的佛前灯开始飞速地旋转开来。
既然不听话,那就都死地上的佛首眼下的泪痕越来越大,随着一声响亮的破碎声,整个佛首乍然破碎。
完完全全碎成了碎片。
静玄枯瘦的面上因为使用法力崩起了条条青筋,整个人就像狂化了一样看起来十分怪异。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慈悲的模样了。
甚至看起来都不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