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见到了那位陈先生,都客气一些,虽不知他是否真有本事,但既然名声已经在三川流传了,总不能太过不敬,传出去不好安抚人心。”
这位秦国的王郡守,竟是一副文弱模样,穿着便服,被几名仆从簇拥着,与身边之人随意交谈着。
在他身边的几位门客各自点头,但神色间颇有几分不以为意。他们这次过来,说是拜访,其实也有考究的意思。要知道,这年头能为郡守的,都是背景深厚之人,这位王郡守王佰,就算是在秦国之内,亦有不小权势,其族中更有王翦这般名将,威震一时。
正因有着如此身份背景,这王佰才会被派到三川郡这等尚不稳定之地。
“我此来三川,首要工作,乃是安定人心,这拉拢豪绅、宿老、名士就是第一步,这个陈先生现在风头正盛,若能说得他归,必然事半功倍。”
走着说着,王佰一行人走在田间小路上——陈错买的这片地方占地极大,比之一般的小村落还要大上几分,他们在门外拜访,这陈庄的仆役快步回去禀报,一来一回,颇为耗时,因此王佰等人便缓步前行,边走边等。
走着走着,就见着两边的田地中,正有人劳作。陈错买下来的这片地,不乏土壤肥沃之处,自是需要有人来耕种。因着来回战乱,这些地原本一部分是荒着的,一部分早有人拾荒耕种,因此他将消息传出去,立刻就有人找上门来要为佃户,替他耕作。
陈错也不客气,一并收了,与他们工具、农种,让他们来此劳作,这才有了王佰眼前的一幕。
王佰本来只是随意一看,并未放在心上,可几息之后,他前行的脚步骤然顿住,表情微微一变,跟着顾不上与身边的几人交代,就当先迈步下了地垅。
“主君,你这是?”
变化突生,几个门客自是疑惑,可等他们也看向在田中劳作的几人后,一个个也是勃然色变。
“耕牛?”
“老丈,你手上这个犁,是从何处得来的?”
王佰已到了一名农人的身旁,指着那人手中的曲辕犁,就问了起来。
“当不得贵人这般客气!”那农人见得王佰这一行人都是鲜衣怒马,本就十分紧张,被这么一问,更是战战兢兢,连连摆手,口中道:“这个犁,是我们主家给的。”
“主家?陈先生?”王佰微微一怔,跟着指了指地,“你用用,我来瞧瞧,还有,你这头牛也是主家给的?”
“不错,不错。”那农人句偻着身子,有问必答,听了王佰的话后,果然是演示了一遍。
王佰见那犁一动,不光将土块犁了起来,犁壁又将土块翻下,令熟土在上,生土在下,便是眼中一亮。随即又见那农人拿出几颗自己不曾见过的浑圆种子种下,便又忍不住问起。
“这小人便不知道了,只是主家让种下,说是此物宜干旱之土。”农人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远处,“咱们主家给了好几种种子,让各家栽种,那些分到肥沃土地的,就给了什么麦种、粟种,咱们这些稍微干点的,就给了这个什么瓜种,但咱们见识少,到底能长出什么,还要来年才能知晓。”
“新的作物?能按着土质来进行栽种?真的假的?”
“不错!若真有这等本事,那不管这个陈先生的兴衰之说到底是真是假,有无真材实料,那都值得拉拢了!”
“可这东西刚栽种下去,谁能确保定能结果?一切,不还要看来年么?况且,这突然之间冒出几个不曾见过的种子,谁能确保真假?”
几个门客议论纷纷。
但王佰看了他们一眼,却道:“无论这种子是真是假,但这犁可是做不得假的!”
一句话,便结束了几人的争吵。
跟着,王佰又盯着那几头耕牛:“还有这耕牛,北方可是十分少见的。我听说,这位陈先生是前些日子才抵达了三川郡,莫非之前就是在南方隐居?但这千里路途,便是自身来此都十分困难,何况是带着耕牛?而且……”
他放眼望去,入目之处,耕牛身影竟不下四五!
“便是寻常一县,都不见得有五头耕牛,但此处放眼看去,已有此数!单单是这一点,都说明这位先生不简单!我原本的打算,怕是要改一改了,这陈先生必须要全力拉拢才是!”这般想着,他目光一转,看向道路远方。
得了消息的陈错,正随着那名仆从,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了过来。
叮!
清脆声响中,陈错察觉到自身周围,已经笼罩了一层澹澹的光晕,隐约将他与那道延伸到更遥远过去的玉带连接在一起。
“看来这一番布置,还是有作用的,给人心中埋下了兴衰种子。那古路开疆,玉带辟古,如今我以兴衰传于人间,想来在兴衰之说足够深入人心之后,玉带必也能朔源千古,真正让我有了容纳兴衰天道的器量……”
买下庄园,招揽人手,陈错自是有着谋划,就说那耕牛,便是他以化虚为实之法,用灰雾投影出来的——虽然神通术法被压制,但灰雾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