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苏邀,贺太太才长出了一口气,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拍了拍:“过来,陪着我坐一坐。”
苏邀急忙坐在她边上,还跟在山东的那时候一样,靠在贺太太身上,伸手圈住贺太太的腰,又忍不住跟贺太太说了一声对不起。
贺太太轻笑了一声:“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傻孩子,你临走之前把话说的都那么清楚了,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知道,既然你都说这件事有猫腻,刘妈妈是骗我的,那自然就是真的。只不过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抱着苏邀,抚摸苏邀的头发:“外祖母老了,但是并不糊涂。你既然回来了,这件事,我相信你会给外祖母分说明白。外祖母一直是信我的幺幺的。“
苏邀把头埋在贺太太腰间,许久都没有抬头,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开始一五一十的跟贺太太说起她去云南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
从袁大人他们开始说起,说到白七爷,再说到马老大和魏德胜,还有老刘师傅那些人,苏邀垂着眼睛轻声说:“外祖母,他们是迟家的人,也是前朝的人。京城的许次辅甚至都只是他们的傀儡,我思来想去,齐云熙的话未必可靠。”
她圈住贺太太,坦诚的说:“一个什么都能利用的人,一個根本分不清是非黑白的人,她说的话,一个字都是信不过的。那个刘妈妈,现在也已经证明了,她其实根本只是个传话的工具,外祖母,您再等等我,我一定能查到到底是谁要挑拨您去恨圣上,甚至巴不得您做出傻事。”
贺太太轻声道:“好!外祖母等着你。”她说着,看着苏邀问她:“幺幺,还有件事外祖母要问你,你自己的事,有没有想好?”
屋子里没有别人,许多话也就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贺太太直言不讳:“有些话,原本外祖母不打算说,可是思来想去,又觉得非说不可。你如今已经及笄,且为了去云南,连及笄礼都耽误了,幺幺,像你这个年纪,人家成亲的都有了,可你却迟迟连亲事都还没有定下来。”
贺太太轻轻叹气:“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这么千里迢迢的赶去云南,若说你心里对萧恒没有情意,那我是不信的。可我问你,幺幺,你的心意如此,他呢?”
苏邀对着贺太太也并没什么可隐瞒的,她是被贺太太带到如今,人生大事要问贺太太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她很诚恳的承认了:“外祖母,我不骗您,我的确是喜欢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说不清楚了。可我知道,若是我对成亲这样的事还有一点点期许的话,那都是他带来的。因为想到成亲的人是他,所以会有成亲也不是那么可怕的想法。他如今喜欢我,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可人生未知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想了又想,不如抓紧如今就有的东西。”
就算有一天这感情真会变质,她也愿赌服输。
贺太太听的忍不住露出笑容,轻声却坚定的喊了一声好,笃定的道:“做的对,你平常什么都好,就是这谨慎的性子,说的好听些是沉稳,说的不好听些就是太过瞻前顾后,幺幺,外祖母早就想告诉你,这世上的事任凭你思虑的再周详,都不可能没有意外。既然如此,那就随心而活,不要让自己过的那么累,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你现在喜欢他,他既然也喜欢你,那么就不要怕,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说完这一句,贺太太身心通畅,等到晚饭也吃完了,又对苏邀道:“你挑个时间,过来住一段时间吧,太久没有见你,外祖母很想你。”
苏邀忙不迭的点头。
跟贺太太再说了会儿话,苏邀去了贺姨母的房里。
贺姨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见她过来丝毫也不意外,笑着站了起来,打发了丫头们,让苏邀坐。
等到何妈妈上了茶也退出去,她才带着些疲倦的道:“我等了你许久了,就料到你今天该过来的。”
苏邀对着贺姨母的时候便更直接了,毕竟最隐秘的事都曾撞见过,如今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径直问:“姨母,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非要见外祖母不可的?“
她临走之前就让贺姨母留意那些借故接近,甚至知道贺太太生病还非得要过来的人。
若是真的有人还没死心,按理来说这段时间应当是该有动作了-----毕竟萧恒打了胜仗的事儿早就传开了,那些人怎么可能坐得住?
贺姨母从身后的桌子上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苏邀:“这里就是你走之后那段时间还有最近这段时间都来家里过的,来过三次以上的我也都标注了,你看一看着里头有没有值得怀疑的人。还有刘姑姑......”
她皱了皱眉:“她的事儿,现在母亲的反应也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想必是也不再信那些鬼话。倒是还有一桩事,二弟他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
贺二爷?
苏邀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贺二爷被贺太太训斥的事,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毕竟以前贺二爷可是一个恨不得什么事都听贺太太的好儿子,而且也算得上是忠厚的人,他做了什么事,会惹得贺太太大发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