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港的梅州李氏李成文在松江府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晕船的颠簸让李成文瘦了近二十斤,刚上岸的李成文完全没有了风流倜傥,只有疲惫和狼吞虎咽,颐养了十多天的李成文才慢慢恢复了他本来的模样,谦谦君子。
对于李成文而言,大明的一切都是非常新奇的,身体稍微好了些,他就让自己的侄子和养子,推着自己在松江府四处转悠,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的参观了大明的海事堂、匠城、市舶司、万国城、织造局、造船厂、炼油厂、水厂、官铺等等。
李成文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乡下人进了城一样,看什么都新奇,琳琅满目。
李成文对着自己的侄子和养子说道:“大明不愧是天朝上国,我哥还是太保守了,他对我说的那些大明种种,不及眼前万分之一。”
“孟子云: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夫非尽人之子与?”
“孟子从范邑至齐国都城临淄,见到了齐王的儿子,才说了这番话,地位改变了气度,奉养改变了体质,齐王的儿子也是人的儿子,却如此器宇轩昂,可见地位的重要性。”
“鲁国的国君到齐国拜访,齐国的臣子便问孟子,为何鲁国的国君不是我国的君主,可是说话的语气和齐王极为相似,行为举止,言谈风度皆如是。孟子说,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地位相同。”
“你们俩,比我和哥哥,更有福气,做一个大明人是有福气的,生于番国,长于上朝,这是一种荣幸。”
在李成武的描述中,大明的确富有而繁华,但是始终少了一些天朝上国的大气,不是李成武描述有什么问题,因为李成武到大明的几次,都是在正统年间,彼时民生凋零,生民苦楚,李成武能看出什么天朝上国的大气才是咄咄怪事。
“敢问老翁,这猪rou价几何?”李成文看到的不仅仅是大明的雍容华贵,民为邦本,以民为重,民生二字才是国之根本。
卖rou的屠户,闷声闷气的回答着:“十六文一斤。”
“哦,那这是何物?”李成文看着旁边堆积的rou,有些奇怪的问道。
“下水,陛下南巡至松江府,就是从我这摊子上买的下水钓虾,来多少?”屠户转动着手中的刀,看着李成文笑着说道:“你这等贵人,还到这等腥厮之所买rou?”
屠户开门做生意,见的人多了,就李成文的模样,显然是贵人,到他这rou脯里来,显得不lun不类,格格不入,买rou这事,大抵都是庖厨小厮,这显然就不是来买rou的,耽误做生意的都是恶客,屠户并没有发脾气,恶客归恶客,可这是贵人。
“肋排切这么些,再来半斤下水。”李成文示意侄子付钱,而李成文的侄子拿出来的是银锭,不是通宝,更不是银币。
屠户哈哈大笑了起来,切好了rou,翻箱倒柜的找出了曾经的小秤和银剪,用力的拍了拍,小秤上的灰尘,开始给李成文找零。
“好久都没用了,便手生了,你且瞧好,未曾缺您分毫。”屠户从银裸子身上剪下了小小块,看着这一小块银裸子,屠户更是摇了摇头,然后随手扔到了抽屉里。
屠户再打量了一番李成文笑着问道:“南洋人?”
“口音很重吗?”李成文罕见的漏了怯,眼神有些闪躲,李成文此时的心情,大抵正应征了那首诗,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屠户将rou和找零递了过去,笑着说道:“并不是,你这一开口我还不敢确认,直到你拿出了银锭,大明眼下已经无人用这银锭了。”
“那便好。”李成文松了一口气,继续在这大明的市集开始转悠。
李成文四处询价,也不觉得枯燥,松江府的米价一石约三钱银、五斤大的鲜鱼一尾九十八文、川毫笔一支五十四文、徽墨一锭五十文、铁锅一口两钱五分银、铁勺一柄三十六文、甜水一桶两文、煤Jing一斤七文……
李成文逛完了集市,看着侄子和养子提着大兜小兜的货物,回到了会同馆,李成文就开始写写画画,随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到了题本之中。
不过数日李成文就要北上,按大明礼法,李成文拜见了大明松江府巡抚李宾言。
李成文是见过李宾言的,不过只见过一把椅子,大明番都指挥唐兴带着的那把。
李宾言听闻唐兴整出来的事儿,椅子下西洋、松江巡抚李宾言的宝藏等等花活,就是不住的摇头,这个唐兴总是给他很多的惊喜。
松江巡抚李宾言的宝藏,更是李宾言第一次听闻,说是大明朝出了个大贪官,任松江巡抚贪腐钜万,这下了西洋生怕大明朝廷追缴,就四处藏宝。
李宾言嘴角抽动了一下,反复告戒自己要斯文。
唐兴之前在交趾欠了一笔风流债,便是那安南国旧黎朝的户部尚书丁烈的女儿,当时黎宜民败北,黎思诚正在和大明商议归化之事,为了搞情报,唐兴撩了丁烈的女儿,陛下说不让用美人计,可没说不让用美男计,唐兴那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气质,对涉世未深的少女,杀伤力十足。
唐兴本来是逢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