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收的工作是有条不紊且颇为紧张的,和林内讧之前,鸽子已经开始升空,在和林各大台吉们火并的时候,于谦、石亨、杨俊、孙镗等将领就收到了夜不收的塘报。
天渐渐的亮了,哈拉和林四处都是残臂断肢,血ye汇聚在一起已然凝固成了血块,散发着一阵阵腥臭和铁锈的味道,天上的秃鹫在盘旋,瞅准了没人的机会便叼走一块不知什么部位的尸块,随即尖鸣着冲向天空。
赛因不花和阿贵终于看完了热闹一步步的走过了红色的泥泞小路。
“阿剌知院赢了。”赛因不花感到颇为意外,他还以为孛来和麻儿可儿会赢,因为孛来和麻儿可儿胆敢来到和林,就做好了掀桌子的准备,可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阿剌知院仍然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孛来只剩下了个脑袋,被插在了大帐门前的旗杆上,一个辫子在风中随意的抽打着。
剃发是草原的一种传统,非常普遍,最初是为了生活,蓄发要时常打理,还容易滋生虱虫,打猎不便等等,后来逐渐形成了一种区别中原的文化。
大明对鞑靼的王化里,没有蓄发这一条,不过,接受王化的草原人,就会慢慢蓄发,不过很短,剃头挑子的手艺也在草原上的头皮上,日益Jing进了起来。
即便是在大明,蓄发那也是贵人才能弄得起的东西,普通的百姓,哪里有功夫打理发辫鬓角?
“爷,阿剌知院这些个手段,本来是要对付爷的,结果用在了孛来的身上。”阿贵很清楚,阿剌知院为何会赢,阿剌知院一直担心赛因不花会夺了他的权,所以做了很是周详的准备,结果没用到赛因不花身上,对嘴塞进了孛来和麻儿可儿的嘴里。
阿贵姓阿名贵,他的哥哥就是夜不收,死在了草原上,后来骸骨和身份铁牌被王复、赛因不花带回了大明,瞭山之所以安排阿贵伴随赛因不花的左右,也是经过了慎重的思考,若是安排别的夜不收,这一个贰臣贼子和墩台远侯实在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反而耽误事儿。
赛因不花笑了笑,一步步的走到了龙庭大帐之前,在通禀之后,进入了大帐,几个仆人在冲洗着大帐的地面,浓郁的铁锈味扑鼻而来,显然大帐经过了很是残酷的搏杀,最终的赢家是坐在主位上的阿剌知院身上。
“杨汉英,还是你赢了,来取我的命吧。”阿剌知院很不喜欢叫赛因不花的胡名,而是时常称他的汉名,这个习惯,主要是提醒所有的瓦剌人,这是个汉人,不可信,也只有阿剌知院还这么叫他了。
这场内讧,只有赛因不花和他的人,没有参与其中,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赛因不花就是那个渔翁,阿剌知院眼下是最虚弱的时候,彷若是往前走几步,就能把他给杀了,给大明一个交待。
“我从未想过取你的命,你就是想得太多,你仔细想想,自始至终,我提的建议,有一句不是为你好?不是为了和林好?我可曾有过哪怕一句,是要害你?”赛因不花不进,而是在收拾出来的椅子上坐下,颇为诚恳的说道:“我若是要害你,我还能两个人到这大帐来?”
阿剌知院听闻,差点一口气没倒腾出来,用力的咳嗽了几声,显然阿剌知院在内讧里也受了伤。
赛因不花说的是实话,从始至终,他的建议都是为了阿剌知院好,为了和林这些瓦剌人好,从劝阿剌知院答应襄王至和林至今,赛因不花没有一句话,不是为了阿剌知院好,正是因为如此,赛因不花在和林的威望才与日俱增。
“那你说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阿剌知院其实在等,等赛因不花露出爪牙来,用最后的气力,把赛因不花给宰了,永绝后患。
阿剌知院做了埋伏,还让自己的拥趸台吉们埋伏在这帐后,但凡是赛因不花有任何的异动,阿剌知院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掉赛因不花了。
可是赛因不花就是不露爪子,阿剌知院便不能动手,他的拥趸,那些还在他身边的台吉们,看到他无故杀了谋士,会是何等的想法?这一次火并,马上就会再来一次。
“咱们得跑。”赛因不花颇为确切的说道:“往北跑。”
“不能向北,北面苦寒至极,一旦说要往北,走不到三百里就得都散的一干二净了。”阿剌知院立刻摇头说道。
赛因不花当然知道不能往北,杭爱山往北更冷,往北就是散伙,赛因不花立刻说道:“那只能死战了,战到大明军承受不住损失,战到大明看到了我们的抵抗意志多么的顽强,战到大明军要权衡左右,死战,不是为了获胜,而是为了争取更好的议和条件。”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阿剌知院一拍扶手,恼怒无比的说道。
“那打得过吗?”赛因不花反而老神在在的说道:“既然打不过,咱们还必须要打,那就只能死战,草原有句话说得好,懦夫,连老鼠都会啃咬他的衣领。”
“现在乞和,我们就是懦夫了,连我们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大明凭什么尊重我们呢?”
摆在阿剌知院面前的路并不多。
赛因不花不明白康国公到底在想些什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