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yin料理完手头事务,卫均和齐小姐回来了。
齐小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带回来数名副将。
为首的郑副将领着众人请罪:“末将等有罪,被范明这厮蒙蔽,险些误入歧途。”
徐yin听了转述。
那范明存着私心,再怎么隐瞒,身边亲兵总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卫均带着人过去,还真诈出了一个消息。原来范明去平乱的路上,曾经找到一个逃出来的山民,发现县城被攻破可能另有黑手。但他没有去查证,而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依照原定计划去县城。
这下可好,等兴通遭了殃,范明立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且他畏惧乱兵之势,内心先退缩了,干脆按住全军不动,以来不及为由停下来观望。
副将们都被他蒙在鼓里,但内心不是没有抱怨。等这事一爆出来,齐小姐又找了他们幸存的家人过来劝降。
这下还犹豫什么?论道义,论名分,论局势,他们都没有理由陪着范明送死,便干脆利落地卸了甲,随齐小姐进来谢恩。
徐yin请他们起身。
“我与齐小姐商议过了,你们都是兴通子弟,家中遭此大难亦悲痛难当,此番也是被蒙在鼓里,不应该与范明共同论罪。因此,此事只诛首恶,余皆赦免。”
众人感激涕零:“谢两位小姐。”
徐yin摆摆手,令他们随卫均退下,安排入城诸项事宜。
她自己留下了齐小姐。
“你怎么想?”她问齐小姐。
齐小姐茫然地看着她。
徐yin示意她喝口茶压一压情绪,等她缓过来了,方道:“兴通军姓齐,如今你是齐氏仅剩的后人了。”
齐小姐琢磨了一下,坦诚道:“三小姐,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你我出身一般,可境遇完全不同。在此之前,我就是个普通的闺阁千金,锦衣玉食养着,等年纪到了便婚配出去,给家族结一门得力的姻亲。”
“那现在呢?”
齐小姐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可我跟你不一样,你敢独自领兵出门,料理这些事游刃有余。我既不通兵事,也不懂政务,叫我接手兴通军委实超过了能力。”
徐yin露出微笑。范明都拿下了,她当然要收了兴通军。
齐小姐很识时务,她跟徐yin确实不一样。
这世间的规则,女子无法独立拥有权力,她们所掌之权,要么来源于父亲,要么来源于丈夫,又或者儿子。
徐yin的权力就是父亲分给她的,如果她有能力撑起徐氏,那么部下对家族的效忠,便表现为对她的效忠。
而齐刺史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分权给齐小姐,她也无法独立成为继承人。现在齐氏灭门,兴通军对她有故主之情,短时间还会听命,但这不代表她能成为兴通军的新主——如果徐yin不帮她的话。
“那么,齐小姐还要留下来帮我吗?”
“当然,只要三小姐不嫌弃。”齐小姐诚挚地看着她,“此番得徐氏援手,我才能报此大仇。若三小姐愿意留下我,无论抄抄写写,又或者端茶倒水,我都愿意尽一分力。”
徐yin笑道:“先前让齐小姐抄写,是行军之中的权宜之计。如今我们安定下来了,凭齐小姐的学识,还干这些岂不是大材小用?”
“那我能做些什么?”
徐yin道:“齐小姐跟随我这几日,也大致了解了日常事务。兴通军需要重新整顿,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不如就请齐小姐帮忙料理细务吧。”
齐小姐欣然应允:“但凭吩咐。”
看着齐小姐离开,徐yin心情甚好。
虽然齐小姐不是继承人,但是有她在这里,收编兴通军就容易多了。整军过后,由杜鸣训上几个月,这支军队便能拉出去用了。
这样一来,她麾下兵马达到两万之数。然后把楚地扫过一遍,怎么也能凑个八到十万。
手里握着十万兵马,这场天下逐鹿之争,就有了入门的资格。
徐yin收拢心思,开始写信。
……
入夏,兴通军整顿完毕,南源派来的人接手了兴通的事务。
徐yin下一个瞄准的是临近的颖中。
谁知道她还没行动,就收到了颖中程刺史的信件。信的内容很有意思,跟齐刺史一模一样,邀请她去平乱的。
颖中当然没有乱,而是程刺史撑不住了。
各地刺史并不都像徐焕一样,能做到大权独揽。譬如早年的雍城,地方势力太强,朝廷不知道派了多少任刺史,有的死在半路上,有的在任期暴毙,有的干脆不来。
朝廷威信日弱,刺史能不能到任,到任后能不能收拢权力,这都得靠自己。有的豪强干脆占了地盘再上书,朝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程刺史就是那个压不住地方豪族的倒霉蛋。他年纪大了,性格又优柔,尽管经营多年,仍无法完全掌握颖中。
自从天下起兵,颖中各势力蠢蠢欲动。程刺史是按下葫芦浮起瓢,疲于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