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兴通城内,一派人间地狱景象。
街道上到处都是血,遍地没来得及掩埋的尸首,幸存的人们躲在屋子里战战兢兢。大部分店铺关着门,但也有一些酒楼铺子被迫营业,供这些乱兵随意进出吃喝。
要说保存最完好的应该是花街柳巷。这些乱兵一路风餐露宿逃过来,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地,迫不及待享受一番,因此青楼反而没遭殃,甚至看起来比往常还要热闹。
这群乱兵的首领就安置在青楼里。
那日屠完城,他便到兴通最大的百花楼,胡天胡地玩了两个日夜。谁知还没玩痛快,外头报南源兵来了。
这位刘将军非常不爽,却又不得不重视。
南源是楚地旧都,繁荣富庶为楚地之最,从两年前徐氏女刺杀吴子敬开始,实力飞快上升,已经成了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
“听说领兵的正是徐三小姐。”报信的亲兵十分不安,“就是杀了吴子敬的那个,江北蒋奕好像也折在了她的手里。”
蒋奕的事后来影影绰绰传出来,大家把东江发生的变故一对,心里信了七八分,对这位徐三小姐也就更畏惧了。
甚至民间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有说她是天女下凡的,出生时种种异象,有说她忽然得了神仙传道的,吴子敬就死在术法之下。
这位刘将军先前也是身居高位,神神怪怪的东西他不信,但他知道一件事。
这个徐三小姐是燕二的未婚妻!
想到燕二,他既痛恨又畏惧。
初时燕氏分兵,那位燕二公子带着几千人来攻打他驻守的州城,刘将军闻之大喜。
一个ru臭未干的小子,一顿乱拳搞死了巴尔思,就以为自己有领兵之才了?才几千兵马,自己早早备战,还怕拿不下?到时候他砍下燕二的头颅,叫昭国公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算盘打得很好,可一照面事情就不对了。
现在回想起来,刘将军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他只是设了个圈套,佯攻引对方上钩,哪知道一打起来,后面的情势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打着打着发现自己回不了城了。
那燕二截了他的后路,吃了他的援兵,把他的阵列切得稀碎,士兵无法召集,不得不弃战逃离。
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还好,他顺利逃出去了。后来陆陆续续遇到退下来的溃兵,他都收拢起来,逐渐有了几千人。
凭这几千人,正常情况攻下一座大城并不可能。但他们运气好啊,正好兴通有山民闹事,他们混在其中,直接拿下了防备松弛的县城。趁着兴通把驻兵派出来的机会,玩了个声东击西的小把戏,又拿下了兴通。
这几天刘将军身心舒畅。他甚至想,要是后续能把原来的兴通驻军也收拢来,占地为王也不是不行。
这个梦还没做完,居然就报徐三小姐来了!
“怎么又是他家的人!”刘将军咬牙切齿。
他踹翻了一张月牙凳,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方才缓下情绪,转头问:“多少兵马?军容如何?”
亲兵禀道:“据说有几万,看着兵强马壮,装备Jing良。”
刘将军嗤之以鼻:“南源怎么可能拉得出几万人?他自家的地盘不用守了?这话骗骗外行就算了。”
不过,装备Jing良肯定是真的。南源本就是富庶之地,徐焕又经营得好。
刘将军坐回去,静思对策。
正面交锋肯定不行,他手下都是溃败下来的残兵,有的还是其他州府的,没有军纪可言,更不用说斗志。
既然如此,只有守了。
刘将军穿上衣服,决定亲自去看看。
上了箭楼,果然城外被围了,飘扬的军旗,鲜亮的盔甲,有条不紊的阵列,都说明这确实是一支战备Jing良军纪严明的军队。
刘将军一下萎了。差距这么大,守城也难啊!
南源军这边派人来叫阵,另一边已经在堆土山了,各种攻城器械也都陆续调来。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没有立刻攻城的意思。守城的军士射了几支箭下去,那边筑土的士兵立刻远离,缩在档板后面。
刘将军灵机一动。
南源本来兵马就不多,这一仗又不是关系着生死存亡,所以他们肯定会慢慢打,把损失降到最小。
这不就有机会了吗?兴通又不是他的,这些残兵也不是他的嫡系,已经败逃过一次的他,最想保住的就是自己的性命而已。
心中计定,刘将军做出个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摆手:“我还道多厉害,原来也就这点人。你们放心,据我估算,他们的兵马顶多几千,不见得比我们多,号称几万吓唬人罢了。”
那些半路被他收拢起来的将官将信将疑:“当真?”
“本将领兵二十多年,岂能有假?”刘将军慢条斯理地说,“出兵之时,虚报人数是惯例。南源是楚国旧都,当年立州府的时候着重辖制了,地方不大,也就能养几万兵。如今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