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yin没想到会在河兴遇到清玄。
刚才在码头说的那些话,她也不全是扯谎,清玄的师父确实欠了她一顿饭钱,不过不是两年前的东江,而是前世的东江。
那时江都城破,她和姐姐被押解上京,在城郊遇到个邋遢老道。这老道乍看疯疯颠颠,口齿却十分清晰,徐yin看他被四下驱逐,一口饭也讨不到,一时动了怜悯之心,把自己的口粮给了他。
彼时她们姐妹自身难保,给了他一顿,自己便要饿一顿。
那老道走之前说,他身无长物,付不出饭钱,不过他有个徒弟叫清玄,日后叫他来还。
徐yin没放在心上,后来到了京城,又是一番惊心动魄。
就在她们最难的时候,有个年轻人找上门来,说他叫清玄,来给师父还饭钱。
这顿饭大概是老道吃过最贵的一顿饭。清玄想法子进了禁军,一路提拔到侍卫司,后来护着她逃出京城,一直到她死的那一刻。
前世她死时身边有三个人。柴七过得最难,也凑巧离得最近,她第一个把他找回来,留住了小桑。
老余的情况与前世不同,因为她提前插手,他早早报了仇,又跟了长宁公主,余生有了寄托,徐yin便不打扰他的新生活了。
清玄是他们之中最有本事的,他武功高强,浪迹江湖自由自在,不需要她帮忙,所以她就没主动找他。但是现在有缘遇上了,那就拐回来好了——这小子惯会惹事,结仇甚多,还是看着点放心。
第二日,徐家收拾行李之时,楚九公子上门拜访。
小桑将人请进来,恭敬奉了茶,便退下了。
徐yin与他在茶桌前对坐,打量过神色,笑道:“看来九公子如愿以偿了。”
楚九公子笑着点点头:“还要多谢三小姐援手。”
今日一早,河兴王便把王令给了长史。依照往常的程序,应当是他上书请封,由皇帝批复。但现在这个局势,也就不需要那些了。
徐yin端起茶杯:“那我就以茶代酒,祝九公子实现抱负。”
楚九公子与她碰了碰杯,真心说道:“三小姐亦如是。”
经过两次事件,他心知这位徐三小姐并非寻常女子,她抛头露面也不仅仅为父分忧,她心中所存的志向,未必输给自己。与这样的人共事过,是一生都值得回味的事。
他忽然羡慕起燕二来。失去这门婚事,先前他只是可惜少了这样一个助力,直到今日才品味出最珍贵的是什么。
有人知你内心,有人懂你理想,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有能力与你携同并进,彼此交付后背。是死生相托的知己,亦是灵魂共鸣的伴侣。
可惜他没这个福分。
想到这里,他真诚说道:“三小姐往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在下必定肝胆相报。”
徐yin没有客气,送出去人情,当然是等着还的。
楚九公子回去的时候,府里正闹着。
因河兴王卧病,公子们不好出门玩乐,便聚在一起聊聊天,玩玩博戏,好打发时间。
这一聊难免聊到赏春宴。
年纪小的公子没得去,便扒着兄长说故事。
十三公子绘声绘色:“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咻’的一声,嘉定侯从梯子上倒了下来。众人一看,他面如金纸,已是气息全无!”
小公子们七嘴八舌地问:“谁干的?嘉定侯死了吗?”
十二公子嗤笑一声,插嘴道:“你们不是都听说了吗?当然是徐三小姐干的,嘉定侯也好端端回府去了,还瞎问什么!”
十三公子不乐意,说道:“你怎么拆台呢?说书就是要这样一波三折,不然听起来哪有意思?你们说是吧?”
小公子们有捧场的,也有作对的,一屋子闹哄哄。
喧闹声中,只有十一公子独自坐在角落,情绪低落,自怜自叹,捧着茶盏当酒喝,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十二公子闹完,回头瞧见这一幕,不怀好意地道:“十一哥这是怎么了?前几日不是还想跟九哥互别苗头吗?别是昨日吓病了吧?”
往常他要这么说,十一公子定然不会甘休,可今日全没有争闲斗气的意思,叹着气说:“别什么苗头啊,算了,这个世子不是正常人当的。”
十二公子取笑:“十一哥还真被吓到了?真看不出来啊!”
十一公子苦着脸,心道换成你的话一定吓得更厉害。他昨日非跟着他们去小楼,结果撞破了徐三小姐换装,随后便被那群“匪徒”挟持着看了全场。
娘亲啊,他一直以为得势全仗父王宠爱的九哥,居然藏着那么一支Jing锐之师,连父王都敢围。还有那个徐三小姐,说杀人就杀人,把父王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打击太大,十一公子彻底熄了争胜的心。这还争什么啊,自己多要几个零花钱还得绞尽脑汁讨好父王,他们两个就不是人!
正想着,堂中忽然安静下来,公子们一个个站起身,拘谨地唤道:“九哥。”
楚九公子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