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资照发,不用上班,有吃有喝还有得玩,傻子才不去。
方简蹲在卫生间马桶上听见外面一帮女人高兴疯了,甩甩因睡眠不足仍昏沉的脑袋,再去想昨晚停车场脑袋被开瓢的中年男人,已经没有一点感觉了。
看吧,死个人而已,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大家都照样快活。
意外、疾病、自然灾害、战争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亦有新生命诞生。
那些死去的人是否已经进入新的轮回,都无法阻挡他们慢慢被时间遗忘,人固有一死,何必急于当下呢?
该你死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就在这一刻,方简决定不死了,以后再也不想,再也不提。
这时手机唱起歌来,屏幕上那串号码没有备注,但她认得,是方纯的。
电话接起来,外面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好玩的,方纯的声音在她等得不耐烦快挂断的时候才传过来。
你在哪?我去nainai家看过了,nainai说你出去玩,其实你根本就没在家住对吧?
外面有人敲门问好了没,方简只能提上裤子出去,小莱还没起,她举着电话去阳台上打,顺手关了玻璃门。
雨后空气chaoshi清新,风有点凉,吹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胳膊。方简脚尖勾了只红色塑料板凳坐下,口气冷冷的,有事说事。
方纯应该在她的董事办公室,常年生活在钢铁森林,被水泥钢筋寒意浸透的冷漠语调隔着手机听筒传递。
上次跟你说的医生,明天下午你过来跟他吃个饭,我觉得你可以换个心理咨询师,他非常合适。
在挂满女人五颜六色内衣裤的晾衣绳底下,方简笑了,合适你自己留着呗。
方纯没听见似的,他是学心理的,刚回国没多久,很优秀,为了你的病情,我觉得你有必要来
方简打断她的自说自话,我不要你觉得,我不想见,也不需要换医生,我现在很好,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会心领,你还有事吗?
之后是沉默,姐们俩举着手机一声不响干架。
大清早不想给自己添晦气,方简没跟她说重话,想到即将到来的团建,和小莱有更多的私人空间,原谅了方纯向来如此的傲慢强势。
挂断电话,回想自己最近与小莱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会耍脾气,打嘴仗,但跟在家里扮演受气包是全然不同的感受,方简和小莱是坐在跷跷板各一端的两个小孩,你一起我一落,有来有往,她们之间是公平的。
方简没忍住给方纯发了条短信。
管好你自己。
摁灭手机小跑回去,掀开床帐,小莱翻了个身面对她,伸出双手,眼睛困倦得睁不开,举着手到处找她,声音含含糊糊,委屈极了,你去哪里了嘛
方简掀开被子躺进她怀抱,上厕所。
小莱舒服跟她蹭蹭脸蛋,你身上好冰,我给你暖暖。她把自己当热水袋一样送进她怀里,前胸后背都照顾到,用那双热乎乎的小手帮她暖暖屁月殳蛋,还坏心地捏了两把,说真软。
方简往她身上贴贴,领导说今天去郊外山庄搞团建,你要去吗。
小莱说刚才听见了,要去的,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人多也好玩一点。
方简问她:那我没来的时候,你平时多久休息一次。
小莱说:除非生病,不休息,但我一般不生病。
方简问:你不累吗?
小莱说:累啊可是,我休息也没别的事做,放假学校又不能住,除了肖逢,我的同学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所以其实我都没什么女性朋友。
兼职的同事也不可能发展为朋友,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开岗位,关系再难维系。如汪霞,如周佰,都只是路过。
方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看着热热闹闹的,其实也很寂寞呢。
但认识你之后就好多了,有你陪我,我都不觉得累。容易满足的小孩幸福地跟她蹭脸蛋,我可喜欢你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方简没有像往常那样含糊应付她,第一次正面回应她的请求,启唇,同时用力地点头,好。
你说真的?她身体僵住,黑暗里与她四目相对,真的?
方简再一次点头,真的,我们在一起吧。
习惯被忽视问题的关键,习惯被拒绝,小莱仍不可置信,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是说真的在一起哦,不是普通朋友,是像男女朋友那样的在一起哦,你要想好啊。
我想好了。我不想死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抓抓蓬乱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这里都不太好。
方简说:没关系的,哪里都没关系的,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有关系的。小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戳戳戳,查看存款,决定了,再干半个月,就不干了,我也快开学了,我们去外面租房子住吧,好不好,你愿意跟我住吗?
方简没什么不愿意的,她心